眼见东方地天际渐渐开始泛白。屋子里却丝毫没有雨过天晴地迹象。
在天气转凉。晨露渐重地时节。延年只穿了一件单薄地睡衣支愣在那里。宋律伟下意识地从床上拾起一件套衫就要给她披上却在距离她还有十公分地时候被生生截了下来。这让原本就无比压抑地气氛立时变得更加焦灼难安。
“够了。宋律伟。”延年吸了吸鼻子。方才接道。“你地关心。我是真地真地要不起了。”沉默了很久地她终于仰起脸迎视他。明明没淌眼泪却叫人感觉到说不出地绝望与哀伤。
宋律伟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年年……你听我说,我不是……”
不是什么?等了半晌,他却依旧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他也只是憋出一句:“事情很复杂,容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他从来都是这样,习惯主导一切,而后知后觉的她似乎也早就习惯了他给予的安排。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恶习,就如同梦游症患者突然清醒过来,现自己站在帝国大厦顶端,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外面一样。只是这次,延年委实很难消化那句“事情很复杂”。什么叫做“事情很复杂”?难道她的心被捅了一刀还不让问原因吗?抑或是在他心里,她只消蒙在鼓里过太平日子,偶尔在他闲暇之时取悦下他,旁的一概没资格过问?
既是如此,她更加没必要抗辩。
“年年,你去哪?”
看她从床边抽出一样物件拔脚就往外走,宋律伟不由得跟了上去。走到洗手间门外,延年忽然立住了,她侧过身,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你不是吃定我哪也去不了么?那还跟来做什么?”不待宋律伟接话,她又自顾自道:“跟来也好,你是该好好看清楚。”
这时,宋律伟才注意到原来她手上握着的不是别的,赫然是他曾经拿给她的药罐。只见她双手并用,很快拧开了盖子,看也没看他径直推开洗手间的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桶边上,掀开马桶盖,将罐子里的药片一股脑儿全喂了马桶。清空了的药罐被摔在瓷砖地上,出一声不干不脆的声响,听上去倒像是被人踩瘪掉的乒乓球。“看清楚我对你的信赖究竟是怎么消失殆尽的!”
扳动抽水马桶的开关,那些白色小药片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激流冲得不见了踪迹。如果人生的烦恼也跟它一样来得快去得也疾,大概人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感知痛苦了。延年盯着水面看了又看,直到它又恢复了平静再无半点涟漪。随着水流声戛然而止,沉闷郁结的气氛再度控制了相对狭小的空间。
“这就是你给我看的答案?”宋律伟不可置信地抓过延年的手腕。
这次,她没有反抗,只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动也不动。就像一根木头、一尾稻草,生来即没有喜恶也看不出悲欢,只等人厌倦了自动放手……(快捷键:←)(快捷键:回车)
………【第65章 宅人宅爱(1)】………
第65章宅人宅爱(1)
自打那天之后,6延年就再也没去过公司。甚至连家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原因很简单,她被宋律伟禁锢了。
电话线,剪了。
网线,断了。
门窗也都上了锁。
就连收在枕头下的手机亦被没收了。
宋律伟开始用他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无线网络在家办公。除非极其必要,否则他是不会出门的。而每当他有事出门的时候,原先给他家做菜煮饭的刘阿姨便成了专职看护。
“6小姐,你怎么连筷子都不动一下?是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其实,刚开始被禁锢的这几天,延年进食一直不多。只是今天看到菜色里有宋律伟最拿手的糖醋里脊,更是食欲顿消。
两天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宋律伟将笔记本电脑遗在了家里。她借口看碟打时间,避开刘阿姨的耳目打开电脑,想要上网却悲哀地现自己竟连机子都开不了。原来宋律伟用的笔记本电脑是带指纹加人脸双重识别系统的,仅限专人专用。这让她很是失望。
她向刘阿姨借过手机,但刘阿姨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只说自己出门干活从来不带手机的。看她为难成那样子,倒叫延年不忍心继续刁难她。严格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呢?
出不去门。她就只能靠在窗户边上往外看。看行色匆匆地人群永远戴着叫人猜度不透地面具。看银杏树地叶子一天比一天少。这让她想起一则温馨地短文。也是她初中时候偶尔接触到地一篇英语文摘里提到地。大致讲地是一位得了重病失去生存希望地年轻人指着病房外地一棵老树对他地主治医师说“我地生命就像这树上地叶子一样。一天少过一天。当这棵树上地所有叶子都掉光地时候。我也该‘走’了。除非奇迹生。”医师自知落叶归根是不可替代地自然规律。一时语噎。住在年轻人临床地是个名不见经传地老画家。他听了年轻人地话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拖着病体出去散心地时间变多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些什么。秋天来了。年轻人就坐在窗前数书上地叶子。每掉落一片。他都轻吟出声。连他地主治医师听了也跟着觉着揪心。可没想到地是奇迹真地生了!秋天过去了。树上竟还残留着一片倔强地不肯凋落北风中地小树叶!面对此情此景。年轻病人地心中重新燃起了对生地渴望。在他地积极配合下。治疗取得突破性进展。连他地注视医师都忍不住赞叹“原来这世界上真地有一种东西叫做‘奇迹’”。就在大家纷纷祝贺年轻人康复出院地时候。同病房地老画家因为病情恶化撒手人寰了。在众人眼中。他一直是个孤傲冷僻不易相处地怪胎。也从未见过有自称亲朋好友地人来探望过他。看样子是真正地孑然一身。在为他收拾遗物地时候。人们惊呆了。因为被他拥在怀中地画夹早已被寒露打湿。翻开画纸。里面地内容千篇一律地全都是叶子。静静地叶子、被风吹起地叶子、绿油油地叶子、由绿变黄地叶子、焦黄地叶子……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么地认真。那么地传神。被深深感动了地人们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地画。他真是一位了不起地大画家!故事讲到这里就算完了。本意还是歌颂人间温情地关爱。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到头来再次品读回味。延年却现自己有了不一样地感知。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地东西。譬如希望。是不是真地会因为相信而存在?
百无聊赖地她也开始学着数起树叶来。因为装了防盗网。数得并不真切。有时还会漏数。只是越数眼皮就越沉。眼前地东西也开始变得模糊。接着。她就听到李阿姨地惊呼“6小姐?6小姐!你没事吧?6小姐……”
&;1t;□:≡&;1t;□:≡&;1t;□:≡&;1t;□:≡&;1t;□:≡五四华丽丽滴乌贼分割线&;1t;□:≡&;1t;□:≡&;1t;□:≡&;1t;□:≡
她想自己是被催眠了。
不过。到访地医生显然不这么认为。
当延年睁开眼睛地时候。那个医生已经走了。只剩宋律伟一个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睁开了眼睛。也只飘出一句话“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一听他说这话,延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不是被催眠,而是低血糖犯了。所以,当她仰起头看到斜上方挂着一个盐水袋的时候,也不足为奇了。缓缓抬起左手,沾着优碘的无纺布胶贴下隐隐可见微凸的针头。她伸出手,下意识地就想要拔针,却被眼疾手快的宋律伟一下子按了回去。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侧过身多瞄了两眼……原来自己挂着点滴的左手一直搁在一只捂着方巾的热水袋上。“不想再被扎一次就老实点!”宋律伟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善。
延年果然没有再试图去牵扯输液针管。除了吃中药,她最怕的大概就是扎针了。挣扎的最厉害的一次甚至将挂盐水瓶的铁架台给踢翻了,那时的盐水瓶还都是玻璃做的,哐当一声就粉身碎骨的那种。结果可想而知,重新配药、重新戳针,只差没将她五花大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