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此种种,轻则损及发肤,重则伤害根骨,将离曾道“不啻死过一回”,绝非妄言。
血为媒,符为引。
三炷青烟通天贯地,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成片的雷云从四面八方聚合,层层堆高,深浓处犹如被一滩墨色从内而外地浸透。
日晷指针正延向午时,眼前早已如永夜般骇人。群臣忽然陷入死寂,此起彼伏的喘息间压抑着极大的不安。
无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对未知的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人们心头不约而同划过两个字。
天谴。
谕松真人戟指向天,一声语意不明的厉喊过后,不祥的电光长追直下,耀得眼前雪白一片!
君如珩耳边炸开巨响,那瞬里,声光电的刺激让他五感顿失。他在短暂的麻木里剧烈抽搐,口枷也不能阻止利齿咬破舌尖,一抹殷红顺着唇角缓缓流淌,打湿了前襟。
又是两道天雷。
君如珩猛然仰颈,极端绷紧的皮肤下,似乎能看见鲜活的动脉在有力跳跃。
褚尧坐在圈椅里,上身微微坐直,镜片后的眸底涌动着一丝情绪。
武烈帝俯瞰一眼,颇感意外:“看不出来,东宫竟对一只鸟雀上了心。”
闻坎也跟着转过视线,观察着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眼神逐渐冷凝。
“殿下不是在担忧,”闻坎仔细分辨道,“他是在兴奋。”
君如珩曾如死寂之地的识海忽然开始翻波。
从蓟州兵变起,蛇女,石螟蛉,再到怪物窃据褚临雩身体的那个可怖之夜。
记忆加速回流,越来越多的细枝末节涌入脑海——
早在他落入燕王彀中之前,灵鸟就已在人间游荡了许久。他没有记忆,也未知来处,像是一缕游魂,每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振兴不知沦落成什么样的灵界。
尽管他脑海里对于灵界的概念,始终只有一团疑影。
灵鸟似乎在不断地失忆,而上一回失忆,恰好发生在月圆之夜后,他被送到褚尧身边前的那段时间。
君如珩迫切需要把轨道往前再推一些。
飞沙走石,疾风挟雨。
君如珩湿透的发缕紧贴脸颊,苍白的脸色和被鲜血染红的冶艳的唇,雨水冲刷过他微微战栗的睫毛。
褚尧简直无法移开目光。在此之前,他偶尔也会想象,如君如珩那般健康美好的人,破碎时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褚尧没有想到,那画面会这般具有冲击力。
行刑以前,君如珩不顾褚尧劝阻,强行封闭了同心契的共情功能。但三道天雷下来,他灵力受损严重,褚尧还是能感受到烈火为刃,剖心沥胆的撕裂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