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炮般的一通发问,在场瞬间寂了寂,只有塞上北风吹得呼呼作响。
君如珩渐渐回过味,才意识到脾气发的不是时候。
他刚想找补两句,忽听褚尧和声问:“阿珩这一路,原来一直躲在孤的身下?”
将离和一众僚属不约而同咳嗽起来。
君如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对,一旁周冠儒猛然抢到跟前,直挺挺跪了下去。
“恩公,阴山圩一别,不曾想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天可怜见!”他说着叩首,“这一拜,是我替甘州数万百姓叩谢您当年救命之恩。”
君如珩被他结结实实一记响头,磕得后退半步。
“有话好好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褚尧垂低视线,漆黑瞳里透出别样的探究:“同知大人,跟阿珩还有前缘?”
周冠儒激动道:“十五年前那场天灾,阴山圩破,甘州八县洪水泛滥,是您——”
“大人!”
君如珩厉声喝止,他也不知道自己何以反应如此强烈,只是下意识不愿当着褚尧再提“破圩改运”一事。
周冠儒生生咬住话头,不安地觑了眼东宫脸色。
褚尧神情如常,牵住君如珩手腕,再自然不过地团进袖中:“阿珩的过去,就这么不想让孤知道吗?”
君如珩哑然。
其实他亦有几分好奇。
周冠儒克制下情绪,不似方才那样口无遮拦,斟酌着道:“十五年前,甘州一场涝灾,殃及四县。奈何卫所兵力有限,周某人无能,只好眼睁睁看着苍生罹难,天地齐喑。”
说到这里,竟是语带哽咽。
褚尧依旧面无波澜地听着,好像这一切都与己无关。
但君如珩却能感受到,那于袖底摩挲他手背的动作慢慢停滞下来。
“其时也,洪水滔天,浩浩方割。不仅淹没了方圆数十里的田庄,更使得五毒肆虐,疫病横生。亏得、”周冠儒泣声,“亏得恩公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补齐了缺口,又在灾区泡了整整七日救治难民。您于甘州有再造之恩,我为一方父母官,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君如珩听怔了:【这,都是我干的?】
系统:【嗯】尾音还是能听出一点心虚。
君如珩:【不是说灵鸟是偏执型人设吗?不是不许我救人吗?回回在我脑袋里踩点蹦迪好玩?】
系统沉默一瞬,好像叹了口气,继而把沉默无限拉长。
君如珩愤愤然:【无良!】
周冠儒脸上笑容一下真诚许多,和方才的虚与委蛇判若两人:“恩公,如今既回了甘州,便容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君如珩“嗯嗯啊啊”地应着,不自觉拿眼去看褚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