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己本能地挣脱对方的束缚,不顾一切地狂奔,直到躲进了城市的边缘地带,一条偏僻的小巷之中。本以为已经成功逃脱,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那个人正站在眼前。
那一刻,是与苏翎的初次相遇。
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暴打一顿然后送官,吓得缩在墙角抱着头,只希望对方能下手轻一点。
但是想象中的拳头没有到来,紧张的缓缓睁眼发现眼前这人虽然柳眉微颦,但是好像并没有特别生气,细声说着偷窃是不好的行为,还问自己的家人在哪,在一五一十的告知后甚至还买来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递了过来。
对于十岁的我来说,她就是世界上待自己最好、最好看的那个人。
之后师姐带我上了山,我也知道了她是当地有名大门派浮阳宗的弟子,在她的暗中提携下我得以成为浮阳宗的一名小杂役,负责清扫宗门的庭院,劈柴烧火烹煮膳食,以及整理师兄师姐们的居所。
尽管日常琐碎繁重,但我更享受那些在完成所有杂务后,与师姐共度的闲暇时光。尽管她比我年长三岁,却总是耐心地聆听我的种种絮语,陪我探讨那些或玄妙或平凡的话题。而每当这时,她总会拿出自制的点心,那份香甜似乎能将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在师门待的第三年终于被正式接纳为外门弟子,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每月,我都会领到一笔虽微薄却足以温饱的俸禄。每当这时,我的第一件事便是下山去,只为买来一瓶芬芳醉人的桃花酿赠予师姐。尽管她总是佯装嗔怒,责怪我浪费钱财,劝我应将银两积攒起来,以备将来娶妻之需。
然而,每当看到她悄悄品尝那甘露般的桃花酿时,那份满足与喜悦便驱使我下定决心,次月依旧会为她带来这份小小的惊喜。
毕竟,师叔们是不允许她饮酒的,认为这会影响修行时的心境清明。因此,每次献上桃花酿时,我都会选择夜深人静之时,悄悄从门缝中递入,待她饮尽后再将空瓶取回销毁,不留痕迹。
至于说的娶妻钱,那时的我觉得未来不需要什么妻子,有师姐一直这样陪我就够了。
“来,趁热喝了。“
正在林云轩思绪万千的神回过往时,妇人端来了一碗热粥,把他拉回了现实,两天未曾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也,此刻胃部传来阵阵渴望。
在道过一声谢后,便是囫囵吞枣般喝完了这整碗,顾不得那烫嘴的热气。
见林云轩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妇人又从简陋的厨房中取出两张野菜饼,这在偏远的小村落中亦算是难得的佳肴。望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身进入内室,片刻后拿着一封信返回,递给了林云轩,说道:“差点忘了,这个是把你送来的人交给我的,吩咐我待你醒来后转交。”
林云轩缓缓放下手中的饼,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连忙问道:“您可知道是谁将我送来此处的吗?”
妇人摇了摇头,答道:“不清楚,也没告诉我,不过是个挺漂亮的小娘子,看穿着打扮应该也不是这一带的人。”言语间流露出几分好奇。
听罢此言,林云轩心中已有了猜测——那位女子应是苏翎无疑,除了她之外,恐怕再无他人愿意如此费心照料自己。接过妇人递来的信件,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既期待又忐忑,生怕信中的内容与自己的期望大相径庭。然而,当他凝视着信纸上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一块悬石终于落了地,正是苏翎的笔迹无疑。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一行行细细读去,然而信中的内容却如同寒冰一般,刺入心底:
“鉴于你窃取宗门秘卷并致其落入魔教之手,念及旧日情分,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废除你一身修为,驱逐出浮阳宗,终身不得踏入宗门一步。”
“苏翎……”林云轩低声念着信末师姐的名字,心中仿佛被尖刀猛然刺入,痛楚难忍,几乎窒息。这种被遗弃、被放弃的感觉,对他来说,苏翎是他的唯一,但如今却是信中要与他划清界限。这份打击,比任何肉体的伤害都要深刻,它摧毁的是他心中的所有,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往昔:
在晋升为外门弟子后,因与师姐关系亲密,而成为了门派多数人的众矢之的。师姐才华横溢,被誉为门派未来掌门最有力的竞争者,不过她的这份耀眼的光芒也给林云轩带来了不少麻烦。同为外门的其他弟子,或出于嫉妒,或出于竞争心态,经常找各种借口对其进行刁难,甚至在所谓的“切磋”中,不留情面地故意将其打得遍体鳞伤。
尽管在修行的路上并不出众,进步缓慢,但林云轩依旧保持着仅有的尊严,选择独自承受这些苦难,从未向师姐透露半点。每当师姐发现他满身的伤痕,他总是以练功不慎为由,轻轻带过。
在山中度过了五年的光阴,他终于意外地获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得以与苏翎同堂学习。而林云轩自己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资质,能够在短短五年内晋升内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背后必定有着师姐的暗中提携相助。
而彼时的她,已是门派的首席大弟子,被门内上下广泛视为未来掌门的不二人选。虽然对通过这样的方式晋升感到一丝不自在,但一想到能够因此与师姐朝夕相处,心中的那点不满和小自尊便被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所取代。
然而,好景不长,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一切的美好幻想都被彻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