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文六斤给钱大双有偿背柴这事儿,蔡闰枝就没有瞒着文招娣。
而且文招娣还得知文六斤如今到金记做了短工,她就寻思着钱大双用别人背柴也得掏铜板儿,所以她就试着问问。
毕竟,这样的好机会太难撞见了,她宁愿被钱大双碰了,也不想误过去。
钱大双对文招娣的印象不错,她早就在心里给文招娣留了位儿,花钱雇个生人当然不如雇个知根知底的熟人来的可靠踏实。
虽然眼见四下无人,但钱大双还是压低了声音,“婶子,背柴是个力气活,我就是给伯伯一天二十文,伯伯累哇哇的也不划算,天长日久他劳累得病了更不划算,我想过段时间用婶子,一月一两银子的月钱,不过婶子可别嘴快嚷嚷出去。”
文招娣开始还以为钱大双要委婉拒绝呢,但是钱大双又强调了想用她的意思,而且还是一月一两银子的月钱?
要知道屯子里像文六斤和文春生那样的壮小伙出去做一年短工,除了吃喝外也赚不到二两银子。
而现在,钱大双给她一月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两银子……儿子拴梁娶个媳妇儿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近四两银子。
“大双,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店里干活儿,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两银子的月钱?”
看得出来文招娣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话,钱大双点点头,“婶子,没错,在田垄里刨食儿又累又不赚钱,开店做买卖赚钱容易些。”
文招娣马上心花怒放,太好了,她好好干上一年,不仅能还清家里欠下的饥荒,还能给拴柱攒下一笔聘礼,还能攒下一笔余钱。
“大双,你尽管放心,婶子嘴快是嘴快,可还是分得清楚啥该说,啥不该说,婶子还有句话想问问,你可别生气啊!”
钱大双缓步而行,“婶子别拿心,你尽管问!”
文招娣讪笑着,“大双,我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逼着我拿月钱买熏鸡吃,你做出来的熏鸡专门供给落月居那样的大酒楼,我可吃不起啊!”
钱大双失笑的,“婶子,你这是想问问平时咋吃饭吧,嗯,就和春生哥他们一样,早上中午家常饭管饱,晚上主食是二面馒头,最少有一个肉菜,一个汤,偶尔也会吃顿好的,像今晚就是吃顿猪肉馅儿饺子,反正就是包吃包住!”
文招娣听蔡闰枝说过,文六斤和文翠叶一过去,钱大双就给端上来金记的家常饭,小米煮成的粥团团,花生油拌出来的土豆丝,还有喷喷香的肉杂碎。
这样的好饭还管饱吃,要知道她在自个儿的家里也不能顿顿管饱吃,丈夫干活儿累就得多吃点儿,拴梁下夜巡逻很辛苦也得多吃点儿。
现在又多了拴梁媳妇儿一张嘴,他们老两口巴望着早点抱孙子,所以也得给儿媳妇多吃点儿。
还有小葫芦蛋子拴柱,正长肉长个子呢,也得多吃点儿,反正根本就轮不到她多吃。
而且家里的晚饭哪舍得吃二面馒头啊,肉菜和汤更没有,饺子更是想都不敢想。
反正文招娣越想越美滋滋的,寻思着今年就不再租种黄老财的那几亩地了,去年那几亩地的收成也就是比地租多了两袋子麦子的余头。
让丈夫和大儿子拴梁把自家的几亩地种下去后,拴梁就在屯子里随便做点短工。
因为文瑞不止一次叨叨他们老两口,拴梁现在有了媳妇儿,不能再天天下夜巡逻了,小两口需要足够的时间亲热厮磨,只有生个孩子才像过日子的样儿。
而且文六斤和文春生今年都不在屯子里,等到种下地后,修路以及翻修私塾的教室都需要壮劳力,到时候不愁拴梁没活儿干。
快走到文瑞家时,钱大双冷不丁一问,“婶子,拴梁哥娶嫂子总共花了多少银钱?家里欠下了多少饥荒?”
文招娣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都带着笑,“因为是我娘家人牵的红线,所以媒钱省下了,媳妇儿娘家要了三两银子的聘礼,喜宴等等花了近一两银子,也就是将近四两银子的花销,家里欠下将近二两银子的饥荒,可婶子在你店里一干活儿,这点饥荒就不用愁了。”
闻言,鬼原主又受了刺激,歇斯底里地大骂钱大柱夫妻不是嫁女儿,就是卖女儿,最后害苦了她等等。
所谓见仁见智,钱大双听得却是心里一沉,当初阎大豹明知道原主喜欢的人是文东刚,可是却不忍心看到她嫁给张秃子而向文瑞借了十两银子做聘礼。
最终,老实人如阎大豹想当接盘侠没当成,反而还丢了一条性命,好吧,看在他的面子上,自己对小雪尽量多容忍一些吧!
进了文瑞的家后,钱大双倒是没看见林梅,她一路还担心林梅乘机找茬儿而帮着小雪大吵大嚷,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担心。
事实上是文瑞吩咐蔡闰枝给了林梅两颗煮鸡蛋,让她待在屋里别出来添话添乱。
林梅吃着煮鸡蛋,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反正这几天她串门子时,小雪的风流事儿直往她耳朵里灌,连带着钱大双这个做大嫂的也被村人各种嘲讽。
蔡闰枝招呼钱大双等人坐炕上说话,文招娣笑着说不用管她,然后就安安静静地靠在炕尾门口那儿。
小鹏眼见小雪在炕沿边儿跨坐着,担心钱大双坐那儿不安全……小雪连最不要脸的事儿都做了,那么偷袭这种事儿她更是做得利索,能偷袭他,就能偷袭钱大双。
所以他刻意搬个凳子放到距离小雪直线最远的一个衣柜那儿,让钱大双坐下,然后他放下篓子,就站在一旁。
如果小雪敢在文瑞家里对钱大双动手,那么他绝不客气,就算是他受伤了也能揍哭小雪。
自从钱大双几人进来后,本来止了泪水的小雪又落泪了,泪珠儿成串儿吧嗒直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钱大双暗暗好笑,阎大豹啊阎大豹,你一个老实巴交的屠夫,怎么有这样一个戏精似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