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哔哔啥呢?老九让你白坐车是人情,不让你白坐是本分,再说了,今天老九去了趟溪水村,你有半个字的感谢吗?这么早回屯子拉不上几个人,老九今天就等于没收入,你咋就想自个儿方便?”
文泽娘寻思着儿子办喜宴花了不少钱,能省一个就省一个,是的,她想白坐文老九的牛车回去。
“咱家就用了老九这一次,咋就这么多不是?我就问你老九死了用不用文泽打墓?他敢说不用我儿子打墓?”
虽说人终有一死,但是谁也不想听文泽娘说这种话,因此不等文泽爹说什么,文老九抢着开了腔。
“你好好听着,我文老九不用你儿子文泽给我打墓!”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文老九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文瑞叹口气,给他捶背顺气,“这犟脾气和年轻时一样,一点儿也没改!”
文老九也不晓得自己赌得哪门子气,“文瑞,我死了,你把我家里的东西能送人的送人,没人要的东西,连带我的尸首都弄到山林边一把火烧了干净。”
文老九从未如此生气过,嗓音从未如此冷糙过,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绝望。
不管怎么说都是同姓一族,文泽爹觉得很对不住文老九,扬手掇了文泽娘一耳光,算是给文老九一个交代。
然后文泽爹自己背起来一个较重的篓子,强颜笑着说希望大家后天回屯子吃喜宴。
见以文瑞为首的这些人都一声不吭,文泽爹讪笑着转身离开,而文泽娘挨了耳光学了乖,背起来剩下的那个篓子也出了店。
毫无疑问,得罪了文老九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夫妻最终不舍得花钱坐车,徒步抄近路赶回屯子。
其实钱大双本来打算打包一些熏制品,送给文瑞一份,也送给文泽爹娘一份,结果文泽娘这么一闹腾,她省下了一份。
而文泽本来打算也跟着一起回去忙活,但是他不想在自己大喜的日子与他娘吵起来,所以等他爹娘离开后,他才过来,将一百文钱放到了文老九面前。
“老九伯伯,对不住,我家实在是对不住你,我娘太过分啦,这点钱你拿着吧!”
文老九自己未婚没有儿女,看见勤恳上进又不烦他的孩子就亲近,他是真的喜欢文泽这孩子,“文泽,这和你没有直接关系,我不要你的钱!”
是的,耿直如文老九已经开始履行自己所说的话,与文泽保持距离是第一步,文泽擅长打铁,不太擅长处理复杂的私人情感。
他咬肌鼓鼓的,呆呆出神片刻,表态,“老九伯伯,我马上就要娶媳妇了,那我就是个大人了,我会孝敬我爹娘,也会孝敬你,我娘管不了我孝敬你。”
话是开心的钥匙真的不假,当文泽提步离开后,文老九心里已经气得不太厉害了,寻思着后天是吃喜宴呢,还是捎份子钱呢?
这时,于腊梅端过来两碗冰糖绿豆汤,还俏皮地笑了笑,“瑞伯伯,老九伯伯,你们可别谢我哦,是我娘吩咐我的,我就是跑个腿罢了!”
文老九端起来碗喝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心里随之越发舒坦,可是一句话却说得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