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下午溜出分局,王铛铛敲门没见到人,对老大翘班的恶习已经习以为常。
李瓒没去找孙归鹤,他料到佟局会致电孙归鹤,佟局和程为平两人加起来都不如孙归鹤的老谋深算,从孙归鹤嘴里指定套不出什么来。
他遛弯溜到北田区找廖怀义,一通电话将人约到大排档门口的大树下,来往路人投来怪异的目光,心想顶着烈日吃大排档到底多傻逼。
廖怀义:“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跑北田区来干嘛?”
李瓒:“六年前你是在市局支队的吧。”
廖怀义:“咋?”
李瓒:“找你问问向昌荣一家六口惨遭灭门的细节。”
廖怀义一时搞不清向昌荣全家灭门跟六年前他在支队混有什么必然联系,“案件转交市局,你问这作什么?”
李瓒面不改色:“佟局年纪大了喜欢搞联谊,搞了个陈年旧案分析的联谊会,我刚好抽到六年前的红馆重案,发现位于红馆原址的一项工程承包商之一,向昌荣全家惨遭灭口。好奇之下,过来问问。”
廖怀义:“青山镇红馆?”
“对。”
“你运气真好。”廖怀义由衷感叹:“这案子没完结。”
“谢夸。没完结?我看档案里说明已完结。”
廖怀义:“那是对外的说法,对当年参与这桩重案的刑警来说,真凶没抓到,案件还没完结,但不得不封存。”
“能说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没签保密协议。”廖怀义想了想,准备长篇大述,推开李瓒送过来的啤酒:“下午还得办事。大概是12年刚入冬那会儿,那时广省不像现在入冬困难,寒流一来,冷得刺骨。我记得是第一场寒流前后,支队里有人匿名收到一个黑色的U盘,上面附卡片,卡片大意:警察不处理,他就去炸电视台,强迫公开视频。”
“一开始没太在意,直到打开U盘,看见里头一段音频、一段视频。”
“音频很混乱,男人的笑声,女人小孩的尖叫声,杯盘碰撞摔地,还有一段纯音乐背景音。经技侦分析出来的结果,”廖怀义深吸气、呼出,“是群P。”
李瓒目光冰冷:“有小孩。”
廖怀义嘴唇颤抖,想起当时听到分析出来的音频时的震惊:“都是第一次,养好了推出去,都吓坏了。应该玩死了几个,后来从地下室挖出尸体,尸检过后,一共四具童男幼女的死亡时间是在夏天,推测时间跟录制音频的时间差不多。”
“里面有人提到红馆,也提到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平时人模狗样,也是报纸报道过的慈善家、企业家,全tm是群衣冠禽兽。另一段是视频,剪辑混乱,时间跨度比较大,拍尸体处理的。因为这段视频,我们才顺利挖出地下室几十具尸体。”
头顶烈日,汗水成珠,廖怀义拧开矿泉水瓶灌下一大口舒缓心口压抑的郁气。
李瓒:“你们查到匿名举报者的身份了吗?”
廖怀义摇头:“没查到。”
“案子没完结的意思是除了程万科还有其他凶手?”
“所有证据指向程万科,但孙局认为红馆主人另有其人。从警局拿到U盘到关闭红馆大概耗时半年,仅半年时间就搜罗到大批罪证,过程惊人的顺利,该抓的抓、该毙的毙,从轰轰烈烈到尘埃落定,不用一年时间,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在青山镇盘踞八年的黑势力,渗透进黑白两道,是绝不可能轻易摧毁的。”
廖怀义说:“而且,宏图工程除程万科之外的其他四家经过调查,跟张白纸一样干净。”
“经你这么说,确实不寻常。”李瓒问:“向昌荣的仇家都有谁?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杀了人全家?”
廖怀义:“什么仇恨我不知道,但肯定是血海深仇。一家六口,上老下小,活活砍死,男丁死前还被折磨一通……应该是向昌荣的仇家。”
李瓒:“要说结仇,肯定生意场上仇家最多,最容易结仇,鸿荣地产又是一家夫妻店——你怎么肯定仇家冲着向昌荣去的?”
廖怀义描述死亡现场,向昌荣行动受限,被缚在沙发上,正面对着厨房观看他儿子被虐死的全过程:“凶手杀人诛心,既要向昌荣死前看他全家人被砍死,还让他亲眼看着重视的继承人被虐死,尖锐的仇恨只明显针对他。”
李瓒若有所思:“查到什么线索?”
廖怀义:“监控拍到向昌荣一家死亡当天有一辆黑色劳务车出入,是辆套牌车,线索断了。我们从向昌荣的人际关系追查起,没找到可疑人物。”
李瓒建议:“不如查他几年前的仇人。”
警方追查人际关系一般从近期查起,很少查以前的,一是时间跨度太长很难追查,二是报复性杀人通常属于情绪激愤状态,很难持续多年才选择报复。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