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枣地复述毫无感情,完全就是在读书。
死者被车撞死时不受媒体关心,谁能想到撞死之后,在他的葬礼上,却能得到不少关注。
不仅是两位老人主动联系的媒体,还有亲朋好友们当场录下的内容,都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灵堂前扯着嗓子当众骂街不算独一家,把丑事当骄傲,大声宣扬的场面却也平生少见。
“他前妻生活在这么窒息的环境里,不得乳腺癌才奇怪,”粟桐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复发后还有没有运气多活几年。”
穿堂而过的风使周围阴森森泛凉,粟桐忽然指着右下角一幅粉笔画,“这好像是郭宏的手笔。”
画面有点褪色,上面是两男两女四个角色,用满头白发代表的年长男人搂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腰,另一个女人则大着肚子坐在房间里,年幼一点的孩子被母亲五花大绑,塞在狭小笼子用书页割了头放血。
郭宏曾经画过学校礼堂,那纸上露出的一角能证明郭宏绘画水平还不错,这墙角的粉笔画也比其它人技术好一点,讲述的故事都能跟郭宏家复杂的情况吻合。
粟桐又叹了口气,“看完这些孩子留下的画,可见人的辛苦从来不以年龄论。”
“市二中来来往往数千学生,在这里留名的不过几十,剩下的人里总有真正家庭幸福的,”穆小枣轻声道,“想想也不是那么糟。”
食堂的面积不小,这些画有些还很清晰,有些已经模糊不辨,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同一时间,应该是这些年慢慢积攒下来的,当中不少人应该已经毕业。
穆小枣又道,“我已经全都拍照做了记录,现在凌晨一点多,还往里面走走吗?”
粟桐点头,“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来。”
把老校区搞成这样,肯定每天都有人过来看上几眼,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劲,哪怕只是怀疑,在这风吹草动就会惊到警方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谨慎行事,能进来一次不一定能进来第二次,就算能进来,里面的布置恐怕也会不一样。
食堂往里走就是教学楼,上面挂着三个巨大而鲜红的字“学思楼”,建筑墙面上没有空调外机,按穆小枣的说法是早些年还没有装,市二中有时候豪气有时候抠门,但抠门起来也算得上所有高校里的第一。
教学楼里积灰已久,在一些比较隐秘,风吹不到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清晰的脚印,因此粟桐跟穆小枣更为谨慎,凡走过的地方都回身抹去痕迹。
很快她们就在高三二班的教室里看见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包括麻绳、口袋,带着钉子的铁板,还有头发跟血迹,像是有人在这里遭受过虐待,只是血迹不多,看样子施暴的人还很有手段,知道流血不是目的,反而皮开肉绽的外伤越多越容易暴露。
“这帮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啊!”粟桐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说食堂里的画面除了虐杀麻雀的部分还能理解,只是一群青春期孩子的精神寄托和发泄,而这教室里的东西就不好说了……画出来的东西再诡异都只是一副墙皮上的平面画,伤害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缺德和犯法。
食堂维持着原貌,桌椅板凳都在,教学楼也差不多,除了破败,原本掉了漆的书桌还平平整整放着,穆小枣打开桌子上的铁盒,从里面掏出一个形状古怪的小玩意儿。
像是个不锈钢的戒指,只有五毫米的宽度,边缘不平整,类似于指虎的一部分,粟桐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问了声,“干什么用的。”
“一种刑具,套在手指指关节处,譬如这样……”穆小枣说着,将圆环扣在食指中断,波浪形不平整的边缘卡在桌子边缘,就像开啤酒瓶一样往上一送……穆小枣没有用力,要是用力的话整个指关节就被反着掰断了。
第129章
粟桐“嘶”了一声,光是听就觉得疼。
“如果执行的人经验丰富,指骨骨折的同时,表皮没有破损情况,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红肿。”穆小枣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件,“我以前在角南,就经常看见任雪他们拿此物逼供或单纯取乐,到最后十根手指无一根完好。”
“角南?”粟桐往铁盒子里看了一眼,“你手上的东西在东光市不常见,本地□□要是折磨人,都喜欢跟牙过不去,手法也比较直白拙劣,老虎钳已经算最精巧的用具。”
在市二中这个小小的学校里,竟然流行着角南的逼供手段,这已经超出了校园霸凌的范围,粟桐几乎怀疑郑光远在此处有个基地。
但穆小枣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郑光远的手笔,他这个人更喜欢赚钱,折磨人耗时耗力,除非有什么特殊目的,否则他不会浪费这个功夫。以前在角南时,他就跟我一样,喜欢做个旁观者,再说折磨人,也不一定要专门打造这批刑具,有点多此一举。”
“郑光远和任雪都说自己来东光市没多长时间,可这铁盒子,以及铁盒子里装得东西都有老旧痕迹,没个几年时间恐怕达不到这种程度。”粟桐从里面又抽出一根鱼线,“这是干嘛用的?”
角南犯罪事业发达,竞争力强,各家都有不同的手段,光这道具和手法,就比之前的东光市先进无数倍,近半年也是因为“校长”被抓,集团壮士断腕,大部分龟缩进东光市,才让东光市犯罪率飙升。
穆小枣双手将鱼线一绕,指了指粟桐嘴,“用鱼线卡在你的牙缝中,一点一点往下锯,直到你牙龈开裂,牙根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