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粟桐抱拳表示佩服,“这都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你要是去角南走一圈,就会知道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种,都不重样,也不致命,有时候单纯是为取乐,”穆小枣的眼神悠远,“畜生哪有人聪明,它们可想不出这些丧心病狂的手段。”
“小枣儿。”粟桐忽然伸手抱住了穆小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我在呢。”
森寒透进了穆小枣的骨子里,又被粟桐这个拥抱祛除,穆小枣将自己的头埋进粟桐颈窝,她的队长身上有一种冷香,是那种阳光照在冰雪上散发出来的冷香,柔软坚定。
而那句“我在呢”不只是一句宽慰的话,更是一种承诺,穆小枣知道自己深入黑暗时,粟桐永远会拉那么一把。
“小枣儿,除了郑光远,会不会还有其它角南的人来了东光市?”粟桐指尖绕着穆小枣头发,“当年校长可是主管角南一带的,手眼通天,郑光远估计也是那时候被集团盯上,但除了郑光远,就没有别人了?”
抱着对方说话其实不太方便,但穆小枣此时一点也不想松手,她蹭了蹭粟桐,在她耳边轻声道,“肯定还有别人,我怀疑这个人也是威胁郑光远,令郑光远出现在东光市的罪魁祸首。”
“小枣儿,你在角南也呆了很长时间,能不能猜出此人是谁?”粟桐问。
穆小枣摇摇头,“角南跟东光市不同,那是个大染缸,像郑光远这样的人太多,如雨后春笋,别说我离开角南已经很多年,就是十几天,角南的局势也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粟桐叹了口气,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想转移话题,让穆小枣的注意力别放在刑具上。
“但我应该有别的办法往下查,”穆小枣闷笑了一声,“我的人缘虽然不如你,但跟我有利益牵扯的却不少,大部分人甚至算不上遵纪守法,也只有他们才能查出点东西。”
粟桐不服气,“你这是贬低我们警方!”
穆小枣笑得整个背都在抽动,“他们只是我放出去的线,勾回来的东西都算是我的东西,我不是警方吗?”
“狡猾,”粟桐也跟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学校礼堂看看吧。”
市二中的礼堂是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各种悲剧发生的,粟桐不敢肯定如果那天孙旭伟跟郭宏没有去礼堂,他们的命会不会长一点,但至少不会死得这么快。
礼堂属于市二中的标志性建筑,刚完工没几年因此墙体还很新,与周遭的老旧格格不入,月光之下像一只蛰伏着的青色巨兽,门上没有贴封条,只是加了几把锁,一看就是张天晓的手笔……
贴了封条,一旦开门,就会有无法弥合的破绽,因此不管是自己人还是要钓的鱼都不会进礼堂。张天晓看着五大三粗,其实非常心细,否则也不会三十开外年纪轻轻就当上缉毒大队的副队长。
礼堂附近比老校区更加危险,老校区周围的路灯都已经废弃,周围黑黢黢的,只有月光能为人指路,加上杂草见缝插针,从皲裂的水泥地里长出来,根根都有半米高,原本的绿化因缺少了工匠的修剪,远远看去乌漆嘛黑都是树影。
而礼堂作为标志性建筑,周围路灯彻夜不灭,建筑本身还有两个发光的门柱,别说是人,就是老鼠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礼堂有个后门……也不见得就避光,但至少没有那两根柱子。”粟桐拉上穆小枣,两人弯着腰蹑手蹑脚还贴着墙,暗色的衣服在避光处跟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可还是经不起细看。
后门还算隐蔽,周遭的路灯也不像建筑正面直线拉开一排,而是隔着一条比较宽的大路,灯光逐渐削弱,至少心理上提供了几分安全感。
粟桐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低等级的贼,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穆小枣轻声道,“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在礼堂周围埋伏,因为知道警方一直盯着,而礼堂又是目前暴露最严重的地方。”
犯罪集团这些人可都不笨,能根据警方的动向尽快解决问题,譬如操场周围的线上赌博机,还有那位在床顶雕邪神像的老师……消失速度都非常快。
穆小枣能够想到,犯罪集团能够想到,粟桐也肯定早有准备,她原本就不指望运气那么好,能今晚来,今晚就在礼堂中发现关键线索,她走这么一趟,也有打草惊蛇的意思,不暴露身份当然好,暴露了也无所谓。
市二中内藏着警察,那些暗中操纵的人肯定要有所行动,潜伏在冰面下的鲨鱼露鳍,才有张网捕获的可能,老是让他潜在深海,别说粟桐,就连缉毒那边也是无从下手。
“小枣儿,你不介意陪我冒险吧?”粟桐看起来是小心谨慎,但其实恨不得站起身子在路灯下面跳个舞,告诉那些人自己别有用心,不是警察也是其他什么竞争对手。
在这个局里,双方都想做最后的黄雀,就看是谁最终按捺不住。
做戏做全套,都到了礼堂门口总要进去观摩一番,穆小枣还是帮粟桐开了门,她修长的手指拨弄锁头,“要冒险啊?那队长为何不早点跟我说,这不是置我的生死于不顾吗?”
粟桐:“……”
她飞快亲了一下穆小枣的右脸,“现在跟你说了,要是副队不愿意就先回去嘛。”
相较于刚刚在老校区严谨的态度,这会儿的粟桐像风中一枚嚣张的树叶,就是仗着彼此喜欢而作妖,反正重点是引人入瓮,她跟穆小枣的行动越不可捉摸,才越发使对方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