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有四头母猪都配了种,正月里有两头下了崽,二月初另外两头也生了。现在养猪场里一共有四头母猪,二十七头小猪。
刚断奶的小猪虽然食量不大,但吃的精细,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周家宝第二天要去镇上拉豆饼和豆渣,前一天特意叮嘱了周家旺。周家旺也是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一定把猪都照顾的好好的。
万万没想到,才半天的功夫,就死了一头猪崽子。看着那头已经开始变凉的猪崽子,周家旺急的团团转,怎么就煮一锅猪食的功夫,它就死了呢?等家宝回来,可怎么和他交待啊!
周家宝是在下午回到后山村的,先把牛车赶到家门口,跟家里打了声招呼,又往养猪场赶去。
“家旺哥,来帮我卸车!”周家宝扬声喊道。
谁知周家旺人是出来了,神情却有些不对,这让周家宝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家旺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家旺愧疚地看了周家宝一眼,又低下头去,最后心一横,还是说出来实情。“家宝,对不起,猪死了一头……”
周家宝很惊讶,昨儿个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死了?当下也顾不上卸车了,直接往猪圈奔去。
死了的那头小猪已经被周家旺挪了出来,就在猪圈外的地上放着,周家宝没回来之前,他不敢随意处理。
“早上我来清理猪粪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再来喂食它就死了,我……”周家旺交待着事情的始末,但却被周家宝打断了。“你确定它早上还好好的?”
周家旺被他问的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又不是很确定。“我……我记不清了,当时好像有一头不太爱动了,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一头……”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周家宝没有责怪他,只让他去把饲料卸了。“卸完你就回家去吧,今晚我住在这!”
一听这话,周家旺就急了,“家宝,是我不好,你扣我工钱吧,我保证下次一定小心,你别辞退我呀!”
“你想什么呢?你都在这住了好几天了,今天回去陪陪嫂子和孩子,明天一早再来换我。”
周家旺见他不是要辞退自己,这才放了心,把饲料卸了之后,又把牛车赶回周家,然后才走回自己家。
周家宝把死猪翻来覆去地检查了,没看到明显外伤,应当不是被其它的猪压死的。那是病死的?周家宝不确定,也不敢拿回家吃,只好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这一晚,周家宝没能睡好,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没睡一会儿却又自己惊醒了。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泛白,他干脆也不睡了,起来去猪圈看看。见所有的猪都好好的,他才安心地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都相安无事,小猪们也都很活泼,能吃能睡,周家宝渐渐放下心来。没想到第四天早上又有一头猪崽子死了,准确来说,周家宝发现的时候它还活着,眼睁睁地看着它抽搐了一会,就断气了。
再次把死猪埋了之后,周家宝带着周家旺一起,把活着的猪分散到了不同的猪圈里。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这次死的猪和上次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但要真是生病的话,很有可能会继续传染。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一天的傍晚时分,下起了雨。周家宝担心儿子晚上会被雷声惊醒,再次检查了猪圈之后,就回家去了,周家旺则留了下来。
一夜无事,早晨起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猪又死了一头。这下周家旺都快哭了,再这么下去,就算周家宝不辞退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干下去了。
周家宝过来的时候,见到一脸沮丧的堂兄,他就明白了。他先去看了死猪,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伤口。想了想,他又起身围着猪圈绕了一圈。心里有了眉目之后,这头死猪他没有拿去埋掉,就放在路人能看见的地方。
很快,村子里就传出了谣言,周家的养猪场起了猪瘟,已经死了好几头了,说不准还会传染给人。甚至有几家已经不敢让孩子来送猪草了,生怕染了病。没看见周家宝和周家旺脸上都围了布巾吗?不传染他们干嘛围起来?
就在关于猪瘟的谣言尘嚣日上的时候,县城里来了几个捕快,骑着马直奔养猪场去了。这下村里炸开了锅,不少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也跟着往后山去了。
“哎,你们说,捕快是不是来抓周家宝的?”有嘴快的已经议论开了。
“抓他干嘛呀?他犯事啦?”被问的人不明所以。
“他没犯事,但是他家的养猪场有猪瘟啊!怕不是有人去县里告发了!”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都不敢站的离养猪场太近。
没过多久,几个捕快就捆着一个人出来了。周家宝跟在后面,边走边和捕头说着案情,“……恰逢那日下雨,我见猪圈外有陌生的脚印才起了疑心。这几日夜里我安排了人悄悄在一旁守着,果然拿住了投毒的人,那人当时手里还拿着裹了药的馒头。人赃俱获,才敢往县城去报案。”
这捕头恰巧也姓周,二人虽素不相识,却因为同姓而有一份天然的亲近。见周家宝相貌堂堂,虽年轻,遇事却不见慌乱,又颇有头脑,不觉又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外面看热闹的人此时已经看清被捆的是谁,“那不是黄有福家的小儿子吗?怎么把他给捆了?”
“就是啊,关他什么事?他又怎么会在周家的养猪场里?”
也有头脑精明的,已经看出了大概,“那还用说,肯定是他在这里犯了事呗!说不准死猪的事就和他有关。”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去年周家的养猪场刚办起来的时候,黄家就来闹过事,要是说最近的事和黄四牛有关,那也不稀奇。
“照你这么说,根本就没有猪瘟啊?那他们为啥拿布巾蒙着脸?”
“我猜八成是为了让那做手脚的人放松警惕……”这人猜的还真没错,周家宝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人以为他信了猪瘟的事,这样下药的人才敢继续下手。
说话间,周家宝和周捕头已经走到了路口。“周捕头,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现在也快到晌午了,不如去我家里吃顿便饭再走?”
“不了,我和兄弟们还要赶回去复命,就不打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各位了。”说着,接过周家旺手中用麻袋装着的死猪,避开一个捕快伸过来的手,径直递到了周捕头的手中。“这也算物证了,麻烦您带回。”说着深深看了周捕头一眼,顺势把一粒银子悄悄递给了他。周捕头想着此案再简单不过,也没什么风险,就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