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进展的很快,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周家宝就收到县衙的传唤。县令大人判了黄四牛四十大板,另外赔偿周家宝纹银二两。
对于这个赔偿,周父周母都觉得很不满意,三头猪养大了能卖十几两银子呢。
还是周家宝劝的,“毕竟黄家毒死的是小猪崽子,县令大人这么判,也算公道。况且,我之前打听过,一般这种案件,除了赔偿以外,都是判二十板子的。如今黄四牛挨了四十下,也能帮咱家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有人敢找咱们养猪场的麻烦了。”
周母听的直点头,周父却一语道破,“这多的二十大板,只怕是你那二两银子使的劲。”他们已经知道那日周家宝给周捕头塞了银子的事,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周家宝这银子没白花。
周家宝心里也明白这其中恐怕有周捕头的作用,而且他比周父想的更深。去县衙领赔偿金的时候,又特意邀了周捕头并一众捕快去喝酒,只说是为了答谢大家那日的辛苦奔波,但是究竟为何,明白的人自然明白。对于周家宝来说,能借此机会搭上周捕头,花几两银子又算什么?
三月底的时候,周家宝又去找人借了种猪给那四头母猪配了种。这个时候,地里的活也不算多,于是父子俩决定一起去趟府城,把那盆石斛卖了。毕竟府城路途遥远,牛车的话得走上两天,一个人出门,总归不如两个人安全。
刚知道石斛的时候,周父周母两个人都有些不大相信。直到周家宝拿出了那本医书,两个人这才信了。
“难怪小莲那么宝贝那几盆野……额,石斛,竟然这么值钱?!”周母想想就有些后怕,自家院子里养了那么些鸡,要是哪天把石斛给啄了,岂不是亏大了?
“还是小莲有运道,那天咱们几个人都在,偏偏就让她看见了,可见是老天爷有意关照她。”周父也很高兴,他觉得这都是儿媳妇的功劳。
“就是!就算让我看到,也不过是拿它当野草,哪里能想到挖回来?”周母附和,她如今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不得了,漂亮又孝顺,既能生儿子,又能挣钱,再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陈小莲被二老夸的很不好意思,“都是家宝的功劳,石斛是他挖回来的。”
周家宝在一旁听够了一家人互相吹捧,笑着开口:“咱们还是先把它卖出去再说吧,别回头你们在这夸来夸去的,到了府城人家告诉咱们认错了,这玩意儿根本不值钱,到时候咱还得自个儿往里贴路费。”
“不可能!那书上都画着呢,真真儿的,绝对假不了!”周母现在可听不得这种话,头一个跳出来反驳儿子。
四月初一这天一大早,父子俩就带着那盆石斛出发了,当晚在县城找地方歇了一夜,初二的傍晚才抵达府城,看着那高耸的城墙,两人都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村里多少人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更别提府城了,上百里的路程,对于乡下人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第二天早上,两人抱着石斛来到了一家药铺,掌柜的一看到石斛,也不犯困了,立马迎了上来,并吩咐学徒上茶。看到这架势,周家宝放心了,自己怀里的必然是石斛无疑了。
“二位可是来卖它的?不知二位是从哪里得来的?”等上茶的功夫,掌柜迫不及待地打听了起来。
周家宝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哪里来的,只问价钱。“我们还没想好卖不卖,你先说说能出多少钱?”
那掌柜的仔细看了看石斛,又打量了父子俩的穿着打扮,最终报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价钱,本以为这两个乡下汉子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却没想到周家父子听了后立马站了起来,抱着花盆就往门外走去。
掌柜的慌忙去拦,“哎哎,你们别走啊,价钱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周家宝停了下来,“我这石斛已经有三年了,掌柜的只出一百两银子,可见不是真心想买,我还是去别处问问吧!”说着,继续往外走去。
其实,周家宝并不确定能卖多少钱,不过在虚张声势而已。那掌柜的情急之下却没看出来,又喊出了一百五十两的价钱。这次,周家宝连停都没停,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门,父子俩又找人打听了林益民的店铺在哪里。他们运气不错,去的时候刚好林益民本人也在店里,见到他们,颇为惊讶,待周家宝说明来意,他就更惊讶了。
“你们居然真的找到了石斛?”林益民一边说话一边围着花盆仔细打量。
“都是多亏了先生提点,先生走后我无意中在山中发现了此物,见它和先生所说的一般无二,就挖了回来。”周家宝不好跟他说实话,不然林先生就知道他们当初有意防着他了。临出门前,他还特意去买了个花盆让陈小莲换上,做成刚种下去的样子。
“好呀,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这样,我出一百八十两,你们看如何?”林益民报了一个自认为公道的价钱,不过如果周家宝不满意,他也愿意再加一点,就当报答他们夫妻的救命之恩了。
周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林益民忙拿出银子,十两一锭,一共十八锭,摆的整整齐齐。乡下多用铜钱,偶尔用银子也都是碎银,两人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仿佛做梦一般。直到林益民拿布袋子把银子装了递到周家宝手里,他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安全起见,周家宝请林益民再给他一个布袋子,把银子分成两份,一份放在周父身上。林益民自然不会拒绝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银货两讫之后,还邀请他们去自家小住两日,顺便在府城游玩一番。不过父子二人现在都没这个心思,只想快点把银子拿回家,就婉拒了他的提议,只说下次有机会再去。
见他们坚持,林益民只好把二人送出店外。“你们路上小心,若是有机缘再碰到石斛,可以再来找我,我都要。”
告别了林益民,父子本打算立马动身回家,但是又考虑到这个时辰出发,傍晚前恐怕到不了县城。身上带着这么多的银子,住在野外总归是不放心的,只好在府城再住一晚,等明日早些出发。
中午,两人随意找家面馆吃了顿饭,虽然身上带着一大笔银子,但这顿饭还是吃的让人肉痛。
“府城的东西也太贵了些,一碗肉丝面都要二十文,在村子里,都够买上半斤肉了。”周父吐槽,他本来只想要碗素面,儿子非要给他点肉丝面,就那么几根肉丝,就比素面贵了五文钱。
周家宝一边吃面,一边低声劝他,“爹,咱们又不是吃不起,依我看,多亏了府城物价贵,不然咱们可卖不了这个价。”其实之前他也在县城打听过,但那些药铺要么是没见过石斛,不敢收,要么就是出不起价钱,这才舍近求远,跑到府城来卖。
周父听了,也觉得有理,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又不是长期住在这,明日就回家了,贵就贵吧。这么想着,吃完面后,二人又有了闲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