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依一副为难的脸色,“母亲吩咐过,如果祖母没有康复,我便不能回家。”眼中竟然还有了几分湿润,像是怕极了白云依赶她走。
“前几日你那琴儿姨母不是经常过来么?便也可让她过来陪你说话。”
因为白云依住在大房这边,那琴儿来得倒更方便了,常常假借给白云依传话之名上府探望,暗地里还不是想和白齐多接触几次,期盼着让白齐相中。这脂粉一次比一次浓,装扮也越来越夸张。
白云芷不是不知道二房母女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白齐显然处处回避,下人们也看得严丝合缝,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倒盼着那琴儿多来白府几次,绊住白云依,还她一丝清净。
白云依竟更委屈道,“姨母事忙,依儿哪儿敢经常叨扰姨母。”
白云芷皱了皱眉头,以前只当她是小姑娘,却没想到这么难缠。有着刘氏那样的生母,好好的树芽子都长歪了,这要是不赶紧把这幅脾性掰正,以后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怕是比刘氏还要难应付些。虽说刘氏面目可憎,贪婪成性,可二叔白济不思上进也好,散尽家财也罢,却着实是疼过生母早逝的自己和弟弟的,心想着要不要插手管教一番这堂妹。
春柳见白云芷低头苦着脸不言语,只当她烦恼至极,便提醒道,“小姐,今日方家小姐不是还约着您,一起去紫云香看唇脂么?”
紫云坊作为京城的顶级胭脂店,白云芷之前苦于没有门道,从未去逛过,可结识了两个贵小姐之后,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方莹作为太医院管使家的三小姐,因着父亲医术高明,得了许多便利,那紫云香的贵人牌,便是其一了。虽已在宝香斋预定了西柚色口红,但好像又被于珠在桃花宴上,涂的草莓色唇脂吸引住了,捎人传来话,邀白云芷作陪,去紫云香逛逛,看看有没有出新色号,白云芷自然乐得奉陪。
白云依一听这话,两眼便放了光,立马说道,“便让我也陪堂姐去罢。”
白云芷此时情绪有些上脸了,冷哼一声,“你且告诉我,紫云香是什么地方?会有些什么人出入?”
“京城中谁人不知紫云香这家胭脂店,出入的自然是些天潢贵胄,王公贵族家的金枝玉叶。”
白云芷更加来气,杏目一瞪,当着下人的面呵斥,“那你便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去?是一个七品官员的侄女?还是面馆的管账小妹?”
因为之前伯父白齐对白云依是极好的,经常来串门居住,又仗着刘氏的宠爱与精明算计,吃穿用度有时比白云芷还好,白云依内心,便隐隐有自己与白云芷平起平坐之感,也算半个官家小姐。
可今日被白云芷这么一说,仿佛把白云依那华丽的假面掀落,还扔在地上狠狠踩了那么几脚。一下子竟觉得,这比被那些粗鄙顾客调戏,还要更难以接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白云芷干脆说道,“你纵使小孩心性,也该知道其中利害。若要计较起来,这紫云香就算是我,若没好友引荐,也是进不去的。你要跟着去?人家若要问起府第宅门,我该怎么介绍你?”
事实便是如此,就算残忍了些,白云芷也打算把这一盆冷水,往白云依头上倒下去。
白云依抽泣声不断,鼻头通红,泪如雨下,哪里还待得下去,唔咽着便跑了出去。
白云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后悔,早知如此的话,便不该松口,让白云依住在府内。
“小姐莫要生气了。待依儿小姐想通了,便知道小姐你是为她好。”春柳宽慰道。
白云芷打起精神来,“上妆吧。今日便涂那西柚色的唇脂。”
第9章一探究竟
春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女人街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阳光淡淡地洒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女人街口停下了一辆线条雅致马车。眼见那马匹线条优美,垂缨颜色鲜亮雅致,那车身上还挂了些碎玉,随着车身晃动叮叮作响。
丫鬟从马车上扶下来一娇美小姐,生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连街口守店的小贩,也免不得多看了几眼。
白云芷下了马车之后,由春柳理了理衣裙,四处张望找寻着方莹。
“芷儿妹妹!这儿呢!”一身呼喊,白云芷便见到了抬高了手召唤,离她十几步远的方莹。只见方莹今日穿的,比那日在桃花宴上好似更用了几分心,身着桃纹上衣,撒花烟罗衫,头戴了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
白云芷忙朝她走去,笑道,“姐姐今日好风姿。”
方莹抿嘴一笑,“妹妹才格外好看呢,方才我瞧着,竟有一半人见了妹妹走不动道呢。”
白云芷想着今日去的是紫云香,面对这个自己心中最大的假想敌,也要衣着得体聊表些尊重之意,又想着虽是作为陪同,但也别寒酸着去让方莹丢了脸面,所以今日是特意打扮了的,穿了浅绿色的挑丝双窠云雁装,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嘴上西柚色的唇脂,这些装扮,一齐勾勒出了个淡雅美人来。
方莹马上注意到了白云芷涂着的西柚色唇脂,失落道,“妹妹竟也买到了这唇脂么?那便只有我和语儿没有了。”上次在桃花宴上时,白云芷因为于氏姐妹的争论,劝架时唇脂几乎都被蹭掉了,又忘了补唇妆,难怪方莹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