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些什么人?”萧煜面对着逐渐缩小包围圈逼上来的黑衣人冷冷地问,泰然处之的神情。
领先一位蒙面人冷哼,看一眼洒对岸的情形,露一抹得意的笑,没有说一个字。
河对岸的打斗激烈,四散奔逃的人走得差不多,场中只剩下几个熟悉的影子跟一群人打斗在一起。
萧煜故意遣散了身边的人,也遣散了赵氏兄弟和四喜。他带了江离来这河这边,这里远离人群确实够清静,然而一时他们也不容易等得到人来救援。
但只要萧煜还镇定,江离便感到踏实有信心。
一如上次在安阳郡乡下那座庄院,那时的情况比现在更危险,有萧煜在,她便能安然处之。现在看萧煜面对着一步步逼上前来的蒙面人神情不动,她就知道他们不会有危险。
围得不能再近,领头的蒙面人一个眼神,十几个人齐齐动手,群起而攻。
江离退后一步,萧煜双袖鼓风,人飞出去时开始拔剑,剑气暴涨,瞬间卷起一阵青光寒芒,但听惨呼连连,转眼之间黑衣蒙面的汉子接连倒下七八个。
萧煜身形一动,领头的黑衣人却调转头向江离刺来。江离眼观六路,赶紧凭本能往后退开,黑衣人顾忌着萧煜,又没想到江离还能躲得那么灵敏,一招不敢冒进,饶幸被江离狼狈躲过。
黑衣人一刺不中,手腕一翻,对准江离咽喉又刺出来第二剑,萧煜怒啸旋身,挥出一道半月剑光,对着领头的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忙抽剑回身,就低一伏,险险躲过一剑。还未起身,萧煜剑光又到,他竟然看不清萧煜的剑在哪里,只见一道青芒朝自己压来,逼得他不得不往旁边躲闪。
然而萧煜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中剑挽起朵朵剑***得他毫无反击之力。领头的黑衣人是这伙人中功夫最好的,与萧煜一对上手情知不敌,便心生了退意。
他纵到半空,又让朵朵剑花迫回了地面,青芒、剑光、剑花,周而复始。一时黑衣人看不清萧煜手里到底有多少把剑,似无幻化却看不出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似能防守却无力反击,萧煜的身影分明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他却连他半片衣角也沾不到。
萧煜的剑光围着领头的黑衣人打转,偶尔冲上来的一两个不怕死的黑衣人,被他一脚一踹,有时一剑,解决的干净利落,像周身长了眼睛,比江离这个旁观者看得还清楚。
萧煜原来并不急着下杀手,眼看今晚这个领头人被他的剑划得衣服破、皮肤裂,一身血痕狰狞散布,他的剑光一顿,“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可是大燕人?”
“是又怎样?”黑衣人趁着这一顿的间隙,他就地打滚,滚出剑光攻击范围,大喊一身撤,这时才发现跟他一起来的都躺在地上,哪里还有活口?他此时仓皇想逃,眼前忽然一花,脑子尚且空白,萧煜手起剑落,一剑刺向他的喉咙。
这一剑,是黑衣人唯一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式。
看得清楚却躲不过,剑式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眨眼,喉头就被一剑钉住了,眼珠子往下转,这次甚至看清了剑柄上翡翠玉雕饰的一龙一凤形花纹。
萧煜拔出剑来,在黑衣人的身上一挑,挑出一块牌子拿起来看,是一块流金铜牌,一面雕绘着飞鹰,一面绘着狼的样子。
江离看一眼萧煜,“真是大燕人?”“应该是。”铜牌丢回黑衣人身边,萧煜拉起江离的手,“走,我们去河对岸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走上桥,那边的人立即发现了,“他们在那里!”夏成的声音响起,赵氏兄弟和四喜也跟着大步走了过来。
几个人还没有走近,只听夏成对四喜说:“我就说有我家五哥在一定没事的。”
江离人已在这里,当然也不好追究四喜他们怎么就给了萧煜进出梅府的便利,见大家都没事,也便放了心。
“五哥,是这么回事。”夏成指着不远处地上躺着的尸体,尸体穿着江南本地服饰。夏成汇报刚才的情况,“刚才我们见这伙人鬼鬼祟祟,便跟踪他们一会儿,谁知无意中发现他们身上带了大燕军营的令牌。”
夏成手一翻,翻出来一块跟萧煜刚才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一样的令牌。
“我们快走,估计官兵一会儿就该来了。”萧煜说着拉起江离的手就走,“我先送你回去。”
怎么来还怎么回。
梅花坞的屋顶上,江离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萧煜,“这是我跟表哥那天去找梅家商楼的掌柜要来的名单,上面的人就是从商楼里买走引凭的人。掌柜记性好,错漏的应该不多。你顺着这些人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萧煜接过来,却没有立即带她下屋顶,居高临下地把梅府打量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梅府看起来还不错,我真怕你住久了就不想走了。”
江离心里暗笑他小心眼,却偏说:“也说不定。你知道我没了双亲,祖母虽在,也顾不得我许多。但我舅舅却是我的至亲,且又待我极好——”
转瞬见萧煜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即退开两步,赶紧住嘴。
“江离,”萧煜站着未动,声音却有些异样,伸手从腰间解下了一把短剑。“这把短剑送你防身。”说着不由分手地塞到江离手里。
剑鞘上古朴繁复的花纹,剑柄上翡翠镶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案,江离拿剑在手,感觉沉甸甸。说实话,江离真的很喜欢这把剑。连她这样不懂剑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把来历不凡的宝剑。
江离两眼泛着光,在萧煜含笑注视下抽出剑来看,一道青芒耀眼,隐隐可见剑身上一龙一凤的图形的花纹。还剑入鞘,江离紧紧把它握在手里。
“喜欢吗?”萧煜带笑问。
江离点头,“这就是你刚才你用的那把剑?”
“不是。这剑是一对,这把送给你。”萧煜语气很淡,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叮咛一句:“这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比以前我送你的袖箭可好太多了,你可记得要随时带在身边。”
天空已开始发白,云层透出一丝曙光,江离在晨风中轻轻点头,两个影子短暂依偎即分,飘落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