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不必了。”突然的,不远处有一个黑影蹒跚走来,一手扛着个头破血流的外国人,一手提着沾满血迹的医药箱,此人正是离开许久的陆玉山!
顾无忌此时根本顾不上和陆玉山之间的矛盾,连忙说:“快来!我哥不知道怎么了,不是打针了吗?又开始了,而且还在流鼻血。”
陆玉山气息不稳的走来,把人丢地上,又将药箱放下去,一巴掌拍在那外国人脸上便说:“醒醒!”
那洋鬼子头痛欲裂的醒来,一睁眼就见硕大的几张脸几乎要吃人一般瞪着眼睛看他,他双手抱胸叽里呱啦地嚎了一句,结果就又得了一巴掌,打人的正是没什么好脾气的陆玉山,他用英文对洋鬼子说了几句话,便让洋鬼子哭着爬去给那被放在角落的顾葭看病打针了。
其余男士们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观看,或紧皱眉头或若有所思,只有陆玉山偶尔和那洋鬼子交流,等一个小时后顾葭没有发烧,血也终于止住之后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枪崩了那哥洋鬼子。
顾葭这个病人,折腾了许多人一晚上,自己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了,其他人却还困得挣扎不起。
他身边一左一右躺着的是无忌和陆玉山,白可行则坐在远一些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见。
后来等陆玉山等人都醒了,顾葭才知道陆玉山原来也没有找到那对夫妻,药和医生都是他从医院里面抓的现成的,这人腿上甚至被一颗子弹贯穿过去,但他也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就没管了。
顾葭曾以为在防空洞的日子应当不会很久,可谁知道这一待竟是呆了差不多有一两个月,防空洞内的人来来去去,地方却始终不够住,食物也日渐短缺,据说外面日军的巡逻却是越来越严。
期间陈传家和苏家的小姐们在某个夜里准备离开。
那天顾葭有和陈传家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顾葭听见陈传家说:“小葭,要不和我一块儿走算了,跟我去重庆,一路上,我护着你。”
顾葭看了一眼对陈传家看的很紧的苏小姐,觉得这话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传家,你只有一双手,哪里来得其他手来护我呢?我现在是个拖累,还是不要乱跑的好。”顾葭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脆弱了,几乎是受一点小伤就很有可能就此毙命的。
“那小葭,我们还会见面吧?”陈大少爷笑得一如既往很温文尔雅,好像这段时间老鼠一样躲在防空洞里的日子也未曾消减他半分傲慢。
“那是当然的,我们会永远是朋友的。”顾葭也笑着说。
陈传家‘哈’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十分豁达的样子,背影却越来越矮,直至消失。
第二个走的是乔万仞和他的队伍。
顾葭对小舅舅这般英雄一样的人物充满好感,非要送小舅舅到防空洞的洞口去。
一般没有轰炸的时候,防空洞外面是可以站人的,甚至还会有专门的看守人在外面看敌情,若是又有轰炸机过来,便会竖起一个旗子通知洞口的人,洞口的人再回到洞内让大家准备好。
小舅舅是打算一路杀去湖南与某地-下-党汇合,乔万仞说他有枪有人,怎么说都不怕那些几把鬼子,顾葭见乔万仞意气风发,眼睛里都有着说不出的崇拜,心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比如从前他想当战地记者来着……
意气风发的乔帅离开当天,已经查好了日军队伍的巡逻路线,乔帅第一个走出去,却又第一个回头看顾葭,最后干脆返回来摘下自己的帽子夹在臂弯里,拉着顾葭的手说:“小葭,有句话我很想同你说,等战争结束,你活着,我也活着,你到京城的和平饭店去,还住在你住过的那间房,我也去那里找你,好不好?”
顾葭心有所悟的,他笑着说:“好呀。”
于是乔帅单手扣住顾葭的后脑勺,直接和顾葭来了个深吻,良久,声音低低地道:“记住,我们约定好了。”
顾葭这时候根本没办法拒绝,他在送一个英雄上战场,他便无视身后三双视线,对着乔帅说:“嗯,约定好了。”
待乔帅也离开了个彻底,顾葭绷着笑容回头,就对弟弟等人说:“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绝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的,他是我妈的弟弟,就算不是亲的,那也有名有分,不要瞎想。”
陆老板挑眉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是个没名没份的。”
顾无忌也耸肩:“我也什么都没说。”
顾葭又看了一眼白可行,白二爷倒是沉默的笑,当真什么都没说。
七月三号,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日军在招商,希望恢复上海的繁华,只要是善良的老百姓,就可以在他们大日本帝国的领导下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这简直是最可笑的笑话了。
但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意味着暂时不用害怕死亡逼近,大家可以回家了……
离开防空洞前,顾葭他们没有着急,而是让其他人先走,他们再走,顾葭可不能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人一多就容易磕着碰着,因此他的无忌和陆玉山也都陪着他,只有白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顾葭直觉信里面的内容恐怕会很私-密的,于是他也不叫弟弟或者陆玉山帮自己读,只是将信收好,放在贴身的衬衣里面,然后假装没有这件事一样,和弟弟与陆牛马一起准备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