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梵想了想,自认为包养她的期间,每个月的费用都是给的足足的。这么一种畸形的、却的的确确在社会上存在着的雇佣关系里,她作为一个“金主”,似乎没什么别的不对。
错就错在,姜茶喜欢她。
她却把她当替身。
这一点似乎已经够伤人了。
纪梵轻轻叹息。
她不信命。
可冥冥中好像有股子奇怪的力量,一下一下推着她,让她一个接一个失去所爱。
到最后孤身一人。
她出生时不是顺产,在胎腹里就已然缺氧,导致脑内有瘀血。十几岁的时候,她母亲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回家的路上,精神过于紧张,出了车祸。母亲去世,父亲二婚后,更是没人管她,这件事渐渐地就被忘记了。
包括她自己,也没有当回事。
上次在宋白薇办公室,被姜茶说了几句,忽然间眼睛里就看不见东西了,长达五六秒的时间,眼前只有光,什么都看不见。
那时她以为是低血糖,没怎么在意,却被许青竹劝着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的表情很凝重,只是问她有没有什么亲属朋友,说这几天跟她们多相处,缓解心情。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她却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
只是她潜意识里想把这件事儿捂着,别让人知道了。
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
她怕别人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台;这样一来,她好不容易才从兄长手里夺过来的地位,恐怕就要不稳了。
她手里握住的,无非就是财富和地位,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从前她还能凭着这两样东西让自己看上去风风光光,高高在上,可现在,表面的繁荣也要没了。
她还怕姜茶知道。
她怕被抛下。
虽然,她似乎已经被抛下了。
纪梵一抬手,关了壁灯,接着拢了拢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轻声道:“我睡了。”
姜茶的脚步微微动了一瞬,就听见纪梵轻声提醒:
“隔壁那间屋子,被褥都是干净的。”
夜里动静很小,似乎是因为在山间的缘故,有种与世隔绝的、寥无人迹的荒蛮感,似乎诺大的天地间,只有这么两个人,举目所见,也只有那么两个人。
佣人夜里不在,这房子空荡荡的,像是个鬼屋,不可知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姜茶睡下,脑子里却仍是一片混乱,她觉得今天的纪梵有些不正常,甚至,那天从宋白薇办公室离开后,就有些不正常了。
哪里不正常呢,又不太说的清。
又兴许是她想多了?
大抵是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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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姜茶去了剧组,纪梵则是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