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她没有想到以后,没有想到她们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只顾当下的欢愉。
筱晓的身后,有展翅高飞的和平鸽雕塑,有保守严格的父母,有未能允许恋情的环境。
她不甘心之余,也有怨愤筱晓的漠然,最终却只能去释怀。早在办公室里,她就明白父母的态度,父母震惊中掺着失望的眼神,让她无地自容。她平生第一次感到羞愧,还有无能。
她能够理解筱晓的处境。
上方有数不清的千万双眼睛,凝视下面这场戏。
耳边充斥嗡嗡的说话声,却不敢深想会有什么内容。
如此可怕。谁又敢久待。
“‘要一直呆在卫生间里吗’,她的原话。”
贺晗补了自己想象的后半句,“永远见不得光,永远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喝干最后一口酒,视线从窗边转向对面的人,转了话题。
“你们呢?”
钟雾青搅着杯中漂浮的冰块,摇头,淡淡笑着,“我们能有什么,老样子,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在忙项目。”
“这样啊……”贺晗点点头,她喝得有点多,现在脸上有点醉醺的红,伏在桌面上,好像是睡了。
把醉酒的人送到家后,回去路上,回想起那天的细节,钟雾青不免会感到遗憾。
尽管高中时期的钟雾青对爱情保持一种极度悲观,但偶尔还是会心存希冀,想着也许真的存在相爱到白头的人。
她是存了点私心,当初目睹这场离别时,希望从两人身上看到些许关于她和江妍之间可能的未来。
因此才会百般希望这对同性恋人可以走得长久。
但事实总是难以说服人的,现实里的阻力和各种不确定性,个人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最后的结果总是一拍两散;而有的人相依相伴,搭伙过日子,得过且过,已经很难去界定那究竟是相爱还是将就。
那天的江妍和钟雾青之间,隔着一个林圳川,一个何昭,还有好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人。
钟雾青下意识去找江妍的身影,妄想寻求到一丝安全感。然而她们分隔在两地,她过不去,只能隔得远远地看对面的人。
心灵感应般,江妍转过来,用那双不笑时总会有点忧色的眼睛,同她遥遥相望。
汽车驶远,耳边徒留一声林圳川的轻叹。
荒唐戏终了。
这周遭一切多纷杂,多私语,多熙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