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被带到了偏厅,但尚未进门,他就看见,偏厅门口,站着一个青袍官员,竟是杨玉环的堂兄杨銛。
“兄长。”杨钊老于世故,尽管看不起真正靠裙带上位的杨銛,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贤弟。”杨銛回礼,然后惊诧地看着,一身布衣的杨钊竟然在自己面前,被领进了偏厅,去见李林甫。
李林甫披着大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显然经过一天又一上午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后,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右相。”杨钊跪在地上,恭敬道。
“王冰给你看过了没有?”李林甫问。
杨钊听了,忙下意识地捂住某处:“劳右相牵挂,王朗中已经开了药,相信不久,就能痊愈。”
李林甫点点头:“纸坊办得如何了?”
“在纸浆中加了石灰后,竹纸的韧性,确实提高不少,再有些时日,就能制造出,能替代麻纸的竹纸了。”杨钊心中一喜,事关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泡在纸坊,早将制纸的流程背了个滚瓜烂熟,让李林甫觉得,他是个造纸专家,完全不是问题,“这竹纸啊……”
李林甫显然不想学造纸,伸手止住他:“皇甫惟明预计正月还朝,在上元夜,向圣人报捷。你抓紧,这竹纸,要在上元夜前,造出来。”
“是。”杨钊立刻叩头道,“钊这便搬到纸坊去住,无论如何,也要在上元节前,把竹纸造出来。”
“去吧。”李林甫挥手打发了杨钊,“造出竹纸后,再去做身新衣裳,上元夜宴会的物料供应,还得靠你安排。”
“谢右相!”杨钊大喜,连连叩头,因为李林甫的话,相当允诺了他一个在圣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他要是抓住了,飞黄腾达可不是梦!
李林甫打发走了杨钊,而后眯着眼,等杨銛进来。
“右相。”杨銛的声音,比杨钊苍老许些,因为他已年近五十,只是,依旧在青袍班中蹉跎。
“你怎么还穿着绿袍?”李林甫故作惊讶。
“回右相,今年铨选,又是中等。”杨銛实话实说道。
“唉,李亨勾结朝臣,对本相举荐的人,多有诘难,苦了你们了。”李林甫又在忧国忧民。
杨銛再次叉手,没有说话。
“其实,也不全怪李亨,毕竟多的是人,在寻门路,上进。就刚刚那杨钊,知道为何,本相要先见他吗?”
“还请右相明示。”杨銛心中一惊。
“因为贵妃向圣人说,杨钊‘计算钩画,分铢不误’,圣人便决定,明年上元节的物料供应,交给杨钊来办。”李林甫说着,悄无声息地睁开斗鸡眼,打量着杨銛的表情。
杨銛果然嫉妒心起,因为他最近几年,也曾多次尝试走杨贵妃的门路,来求得升迁,可最终,却依旧在原地蹉跎。倒是这杨钊,凭什么?!明明只是个素未谋面的穷亲戚,为何却能在被罢了官后,还被杨贵妃记挂着!竟是替他向圣人求官!这是什么道理!
“朝堂,就是一张饼,圣人拿着刀,给甲分一块,给乙分一块。给甲的多了,给乙的,就没有了。”李林甫将话挑明。
“杨銛,恭听右相的令。”杨銛知道李林甫是有事让他去做,当即叉手道。
“杨钊身边,有个叫李缜的,你可曾听过?”
“听过,据说,他俩坐则同席,睡则同床。”
“他俩弄了个纸坊,你去搭把手,替本相看清楚,这李缜,究竟是什么人。”
“是!”杨銛躬身而退。
右相府中,那不知名的小院里,遗奴还在打着棠奴。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