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和脸色似铁,牙齿打颤,两耳嗡鸣,疼痛从一开始的酥麻变得真实。
如刀锯,在迟钝地切磨着两条腿骨,他具体分不出是哪条,只觉得疼成一片。
大脑遨游般腾云驾雾,黑糊糊,到处都是黑糊糊,连凑过来的脸都是煤黑的。
他瞧不清人,也看不清表情。
殷天双目一悚!
她发现了,李辰光也看见了,骇得话都说不俐落,“血……血,他好多血。”
那是股内肌,被扎穿成一个洞,像个龙泉之眼,潺潺汩汩地涌出热血。
殷天大力摁住,左手探进水坑摸索。
一尖锐如掌大的碎石差点割破她手指,她提起来一看,差不多是罪魁祸首。
米和浑浑噩噩,耳中听见古钟大锤,一声声叫唤,“米……米……米……米……”
他听得着急又疑惑:为什么“和”字迟迟不出来。
血液漫过殷天手背,捂不住。
掌下的人浑身哆嗦,她腾出手扒米和眼皮,眼球麻木。
双唇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一层月白的霜,这是大量失血的反应。
殷天仰头瞪着李辰光,“刀,我要刀,消过毒的干净的,刀面一寸宽!还要打火机!酒精!二锅头!快!快啊——!”
李辰光手脚并用,踉跄冲回店里。
“看着我,”殷天顶|起肩头,让米和佝偻在自己怀里,一手死摁着伤口,一手拍他面颊,“看着我!看着我!”
米和双目微眯,风雨凄凄打得他睁不开眼,头轻轻歪斜,无力地搭在殷天颈窝处。
“我要烧灼止血。”
“好。”
“会很疼,但你得忍。”
“好。”
米和哈出的气息喷在她脖颈上,似小猫挠爪,一下一下,痒得殷天用下巴直蹭肩头。
“你相信我。”
“小天……”米和叹息一声,幽幽地,如青丝绕心窝,不轻不重地勒着,又似细软小鞭,抽得麻酥酥。
殷天肠胃一揪,看着他。
米和恍惚地笑,边边角角都充盈着纵容,“我在,小天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他认识她!
他一定认识她!
这念头在殷天脑中蓬勃炸响,她的直觉一向算无遗策,他肯定认识她。
“来了来了来了!”李辰光捧着一堆东西跑来,手也洗干净了。
“你把车开过来。”
殷天拧开二锅头直接往米和嘴里送,“既然能喝纯朗姆,那咱淮江最冲的二锅头,不得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