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抬头便见阿喜,小丫头梳着蝴蝶髻,头顶两瓣嵌着珍珠串成的花朵,髻角耳畔,两股乌发圈成蝶翅模样,上面钗着金线累织嵌红宝蝴蝶,下侧各垂两道云烟丝带。
小跑生风,丝带飞扬身后,蝴蝶触角颠颠点点,金色翅膀上下扑棱,配合气韵神态,整个人很是灵动。
阿喜站在一旁,看香影给女帝穿衣,乐滋滋道:“陛下,待会有烟火,阿喜怕您忘了,特地来提醒……还好您自个醒了,用不着臣妾唤。”
“朕……多谢你啊”
“不用啦,陛下跟臣妾客气什么……”阿喜捏着衣角,羞羞怯怯,“都是一个被窝的人”
尴尬不好避免,秦妍垂着睫羽,眼前浮现起某人光溜溜的模样,少不得在心里大喊--打住!
秦妍是被拉着走的,阿喜脚步欢快,嘴里不断叨唠烟火。
快至酒席,生性活泼的人,还是知晓尊卑君臣的,规规矩矩跟在女帝身后,入了位。
睡了大白天,身子骨舒服些,肚子便开始抗议,琳琅满目的吃食摆在眼前,女帝毫不客气果断开吃,忙地宸妃双手不停。
烟火在后头,前段时间是歌舞。当亲王巴结奉承一通后,上来的舞女,就让阿喜不满了。
数位异域男子围坐下来,用双腿圈住金漆描文的羊皮鼓,漆黑粗糙的宽手奋力拍打,粗犷明快的节奏响彻起来。
篝火喧嚣而上,数十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的异域少女列成三角,皆着烈火红纱,裙摆处缀以珠玉,一步一挪,金石之声暗浮人心。
夜风袭来,少女薄纱如烟,衣袂高扬,一条云带穿过臂钏迎风鼓荡,飘飘若仙。
臂膀处,镂空金钏嵌以一圈夜明珠,昏黑中熠熠生光,如点点萤火,随着舞动,荧光荡荡泱泱,奇妙又风情。
羊皮鼓调宽阔狂野,似连天起伏的黄沙滚龙,笳管又加以咽悲,助长满目苍凉与无边悲壮。
舞姬双臂如软蛇,极尽摇曳,匀称妖娆的躯体,流转如漩。
百官看惯中原窈窕之姿,异域舞风,放荡美艳,恨不得将眼睛扣上。
“什么烟火晚宴,明明献舞才是重头戏。”
阿喜看向女帝,那人言笑晏晏,多半是动了心,便和身边任诗情抱怨,“且这哪里是献舞,勾勾搭搭的浪荡眼色和盖不住奶的衣服,就是来分宠的。”
任诗情冷脸道:“亏得溶亲王百忙之中寻这些西域美人,真是一片赤忱。”
“怎么办,合着看烟火的激情都没了,”阿喜瘪着樱桃小口,略加抱怨:“任诗情,你以前不是花魁吗?不是一舞天下惊嘛!敌人来了,何不露一手?”
“你搞没搞错,如今我是什么身份。”任诗情没好气,阿喜一副霜打的茄子,焉巴一旁,她忍不住补充,“即便有心,瞧瞧我如今这等丰腴,哪里跳得动……
都怪宫中伙食太好,想要什么有什么,姐又凭脸吃饭,没把技艺当回事,别说一年不练,三个月不练,原地爬了!”
“哎……”阿喜长叹一声,双肩往下一垂,自说自话:“可惜,我本是乞丐,琴棋书画一样不沾,只会丁点杂技,上这个台面,就是活生生献丑……掌声没有几个,还能将他们把吃的东西全给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