烊沈拂烟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秽乱宫廷、混淆皇室血脉。
宫中倪家女子除了德妃,便只有太后,这话上所指,几乎昭然若揭。
她终于明白了太后与齐渊帝为何如此震怒。
“所以我们猜测的事是真的。”
瞥了屏风后一眼,沈拂烟放低声音看向裴晏危。
裴晏危轻轻颔首,握成拳头的骨节边缘泛出青白之色。
“逆党之言,不一定是真的。”
他眸底晦暗如海,嘴上虽这般说,但沈拂烟瞧着,此事已有了三分眉目。
不知为何,裴晏危想瞒着她。
“细细想来,孔美人的那番举动,怕是也隐匿着逆党之手笔,其意昭然,旨在将朝堂与后宫的视线,巧妙牵引至太后与德妃的周身,如此布局,方能悄无声息地在我的贺礼上布下暗棋。”
沈拂烟未理会裴晏危那欲盖弥彰的微妙情绪,只是自顾自地续道。
“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在那贺礼上留下一句足以撼动人心的话语,用以恐吓太后与齐渊帝?此中深意,我料想远不止于此,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示威与挑衅。”
言及此处,沈拂烟的目光与裴晏危那愈发深邃的眼眸交汇,她嘴角勾起一抹半真半假的笑意,试探性地问道。
“此事指的,该不会便是淮东王?”
如此,那赐婚一事便可以大做文章了。
沈拂烟的心在这个夜晚,终于升起一丝雀跃。
裴晏危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眸中情绪,只静静道:“今日之事凶险万分,你在旋涡中心,需得更加当心,此事由锦衣卫查清,你就安心待在宫内,保全自己。”
沈拂烟知晓自己方从漩涡边缘脱身,实不宜再踏足是非之地。
然而,那份难以言喻的抗拒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两道眉蹙紧,还是忍不住抓住裴晏危的胳膊,微微低下头:“我不想住这儿。”
萧祯在此,她虽不怕,但只要想到他在一屋之隔,便如同无形之网罩着她,让她周身泛起阵阵不适,仿佛有万千细微之物,在肌肤下游走,令人难以忍受。
“好,此事交由我。”
裴晏危微微俯身,微凉的发丝垂在身前,抵住她的额头,神色像要将她吸入自己眸中。
“玉儿受委屈了,是我的错,你只消等着,马上就能到我身边。”
说完,他便直起身躯,消失在窗外夜色里。
那抹温度空了,夜风一点点拂上沈拂烟的额间,她缓缓攥紧拳头,抿住嘴唇。
不对劲,裴晏危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他今夜忙,还能抽空来瞧她,可却不肯与她多说几句话。
大齐开国两朝,正是蒸蒸日上之时,自西北一战后,内外皆安,何来的逆党有这般大的本事,敢挑衅大齐皇室?
若是前朝余孽呢……
她凝神想着,过了会儿,便听见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之声。
“蓁蓁,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