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一时没敢动,按理,该有人出来求情豁免的。
李善长说:“殿下,看他累成这个样子,免打吧。”
汪广洋也说:“何况他是一片救兄之心……”
杨宪说:“即使打,也可暂寄,先让他下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地说:“再有求情者,杖五十。”
大殿哑然。朱元璋又令立即拖下去,打了再说。
朱文忠被拖了下去,殿外立刻响起沉闷的杖击声。忽然殿外传来女人哭声。
朱元璋问:“谁在哭?”
云奇在殿阶下报:“是马王妃到了。”
“谁走漏的风声?这还了得!”朱元璋更气了。
李善长悄声对刘基说:“先生最有面子,为什么不求求情?”
刘基说:“盛怒之下求情,无异于火上烧油,我又不想买好。”
李善长不悦地转过头去。刘基点手叫来云奇。刘基附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云奇跑下殿去。
外面乒乓之声可闻,朱元璋却说:“接着说破姑苏的事。”
众臣皆哭笑不得,又违拗不得。
殿外,云奇把负责行杖的士兵叫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后,又叮嘱:“这是伯温先生告诉的,出了事,也不怪你们。”
几个行杖者回来,这次的棍子不是打在朱文忠的屁股上,而是打在一堆破衣服上了。
马秀英惊讶地望着他们。
外面在乒乒乓乓地杖打爱子,殿内,朱元璋却若无其事地与重臣、大将们在决策攻取姑苏的大事。朱元璋一再声称,必须快刀斩乱麻消灭张士诚,再对张士诚慢慢来等于放纵!他同时在侧耳听着杖打声。
他忽然皱起眉头来,“怎么还打?已经超过两下了。”
胡惟庸忙向外喊:“住手!”跑下殿去,杖打声才停下了。
李善长说:“人都说一心不可二用,殿下神人啊,一边与我们议军国大事,一边还能记住杖打的次数。”
朱元璋一笑置之,照旧议正事,他说:“看起来,赞同李善长者为多数。”
李善长是不主张急切灭张士诚的。
汪广洋也以为急不得,张士诚所占地域,土沃民富,又有多年积蓄,想一朝一夕连根拔掉不易。
徐达却说:“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张士诚什么时候吃不上饭再去打吗?张士诚为人骄横,对百姓横征暴敛,民怨很大,趁占高邮之机,一鼓作气才是上策。”
朱元璋说:“徐达是急性子,我也是。不知伯温先生是个什么想法?”
刘基成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他认为我们已有实力打大仗,张士诚虽兵多粮广,却是惊弓之鸟,此时不打,难道等缓过气来再打吗?
朱元璋露出了笑容,又多了关键一票。
“正合我意。”朱元璋马上下达军令,命中书左丞徐达为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蓝玉为先锋,给他们二十万众,出征时,朱元璋要亲自赶到戟门发布谕令,为他们壮行。
徐达起立:“谨遵旨令。”
朱元璋为灭张士诚,他亲自草拟了《平周榜》,他还要请伯温先生为他改改。
刘基已看过了,他奇怪,朱元璋在《平周榜》里提到了张士诚八大罪状,却只有两条是说对不住我们的,不知殿下为什么把张士诚害元朝江浙丞相达识帖木儿,不向朝廷纳贡也说成罪状。
朱元璋笑了,他是想凭这篇檄文布告天下,我们是代天伐罪,元朝曾为正统,我们即将成为正统,反正统即是有罪。
刘基摇摇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有些费解。
马秀英带着朱标守着白白挨了一顿打的朱文忠。朱文忠趴在床上,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