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是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他也把裤带敞开让云奇看。云奇看过说“过”,朱二提上裤子要走,云奇说:“回来!你叫什么?”
朱二说:“朱二,我在家是老二。”
“不能姓朱。”云奇说,“你不能跟主公一个姓。”
“那我姓什么?”朱二说。
“猪马牛羊,除了朱,随便姓!”云奇说。
朱二说:“那我挑个大的,姓马吧。”
云奇关照记录的:“改过来,叫马二了。”
马二忽然问:“是当了太监就不能娶媳妇,不能留种了吗?”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笑声。
云奇说:“下辈子想美事吧。”
有人来叫云奇,说主公找他,问他给真妃的孩子找奶娘的事有无定准,要他自己去回。
云奇把新入宫的小太监都验过了,又讲了讲宫中规矩,这才往达兰的宫中跑。
朱元璋早他一步进了达兰的仁和宫,云奇不敢冲撞,便在外面等。
真妃正逗着孩子玩耍,朱元璋进来了。达兰逗着儿子说:“快来参见父王!”
朱元璋抱过孩子亲了一口,端详着,说:“这孩子像我吗?”
“不像你像谁?”达兰说,“你看那两个招风耳朵,耳朵往前罩,不是骑马就是坐轿。”
朱元璋摇摇头说:“不像我,耳朵比我的小多了。长大了再看吧。”
达兰说:“这孩子的躁脾气都与殿下一样。”
“是吗?”朱元璋笑了,“日子过得好吗?”
达兰说:“有什么好?我是半路来的,人家谁会正眼看我。我受点气没关系,谁拿我儿子不当回事,我可不能饶,他好歹也是王子,不是野种。”
朱元璋说:“谁会给你气受!马秀英为人最厚道,恨不得走路把脚扛起来,生怕踩死了蚂蚁。郭宁莲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上午说的下午就不记得了。你别自寻烦恼,没事多和她们说说话。”
达兰便说起找了几个奶娘都不好,不是一副穷酸相,便是脏兮兮的,再不,奶水稀薄,她一连打发四个了,达兰怪办事的人是看她下菜碟。
朱元璋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奶娘的好与坏,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宁妃那里不也没找到合适的吗?
达兰这才不说什么了,又说起孩子还没起名呢。
朱元璋说:“都忙忘了。我早起好了,叫朱梓,桑梓的梓。”朱元璋起名是有讲究的,名字全是木字旁,有木才能植根,才能枝叶繁茂,多木才能成林。
达兰给他倒了茶,问:“殿下什么时候登极为帝呀?”
朱元璋说:“你怎么问这个?马秀英从来不问。”
达兰噘起嘴来说:“在家里问问也不行吗?我说人一到了手,就不再甜言蜜语了吧?动不动就给脸子瞧。”
朱元璋说:“别生气呀,问就问吧。你是希望我当皇帝呢,还是不希望。”
达兰说:“这还用问吗?日后你可不能偏向,不能对我的朱梓另眼相看啊。”
朱元璋说:“那怎么会,手心手背都是肉,等朱梓到了五岁时,好好去念书,那时你就是母以子贵了。”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清早起来,马秀英就无端的心悸,总感到有灾祸降临。什么灾祸?除了关在牢中的文正,还能有什么事叫她忧心如焚?她去看望过朱文正几回,送什么好吃的也无人拦挡,也不会有人对他用刑,牢子们知道朱文正的身份,都以笑脸相对,马秀英不担心他在牢中受苦受屈。
她担心的是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她只能指望朱元璋回心转意了。李善长以下文武要员,几乎都上疏请免,都不例外地碰了钉子,连从不为人说情的刘基也终于建议贬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