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日一夜,未曾进食,未曾休息,此际,早已精疲力尽。
可是却谁也不肯住手。尽管越打越慢,各自招式之间,已然大现破绽,仍是谁也胜不了谁。
那艘大船,在河面之上,行驶得迅速之极,可是却谁也想不到,那麽大的一艘船上,会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死对头。
黄河之中,那麽大的船,本就罕见,因此迎面而来的船只,老远便避了开去。
那艘大船虽然无人管理,却仍是照样地向前航行着。
船舱之中,吕麟和韩玉霞两人,直打到了中午,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并不是不想再打下去,而是实在已然打不动了。
两人相隔丈许,各自坐在椅上喘气,隔了一会,吕麟骂道:“臭丫头,去看看船上可有吃的,吃饱了好再见个高下!”
韩玉霞也回骂道:“臭小子,你自己不会去看麽?”
吕麟“哈哈”笑道:“我乃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去寻找食物,我不会暗算你?”
韩玉霞道:“放屁,难道我是卑鄙小人?”吕麟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韩玉霞怒火陡升,一跃而起,又待扑了过来,忽然之间,眼望在身旁的一张茶凡上,呆立不动!吕麟跟着望了过去,也不禁一呆:原来,在那只茶凡上,留有一只入木叁分的手印。一只手印,本来也没有什麽出奇,吕麟既然在船舱中得了那柄单刀,船上原来的人,可想而知,也一定是武林中人。
可是,那只手印,却在大姆指之旁,另有一枚枝指,共是六个手指!
吕麟在东方白处,韩玉霞在谭翼飞处,全已知道了“八龙天音”的事,也知道,如今“八龙天音”究竟在谁的手中,虽然不明,但是那人,是生有枝指的事,却已为人所知。”
因此,两人呆了半晌,尽皆作声不得。
好一会,两人才互望了一眼。
在他们两人,开始相互对望的那一瞬间,双方的心中,原是想将对方当作朋友的,可是在一望之後,两人心内,又自怒火中燃,吕麟冷笑道:“臭丫头,你可是害怕了?”
韩玉霞道:“你才怕哩!”
吕麟站了起来,道:“你不饿,我饿了,有种的,便一直饿下去?”
韩玉霞“呸”地一声,道:“凭什麽我要饿下去?”吕麟道:“那就好,大家在未曾吃饱之前,不能动手,吃饱了之後,再见一高下!”
韩玉霞心想,这样饿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船舱那麽大法,而且自己一上船时,还自灯火通明,一定不致於没有食粮,吃饱了再打也好,便冷笑道:“笑话,谁还怕你不成?”
两人各从一端,穿出舱去,一来到甲板上,只觉得那大船前进之势,快疾之极,与小船不可同日而语,一夜之间,怕不又驶出了二叁百里?
他们连一般小船,也无法令之傍岸,这样的一艘大船,当然更没有办法,因此只得听天由命,各自找了一找,找到了不少食粮,两人都拣了些乾粮,胡乱吞食,食饱之後,吕麟高声叫道:“臭丫头,小爷要睡上一觉,晚上再和你动手!”
韩玉霞也冷冷地哼了一声。
两人各自进了一个船舱,倒头便睡。
地们虽然各自之间,恨到了极点,但究竟是名子女,偷袭暗算,却无一人屑为。
连日来,他们两人全都疲累不堪,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才醒了过来。
吃饱睡足,精神陡增,吕麟首先来到了甲板之上,只见两岸茫茫,那艘大船,仍然是飞快地向前行驶,吕麟究竟年纪还轻,不知厉害,大声喝骂,又将韩玉霞引了出来。
韩玉霞一出来,两人便打成了一起。
这一番,在黑暗中争斗,又是大不相同,各自舍命相拼,将自己所学的招式,全都使展了出来,吕麟仗着手中单刀锋利,两人打了一夜,仍然是一个平手。再等到天明时,两人才歇手。又分头去吃乾粮,休息,恢复了气力,再拼死活。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那艘大船之上,竟激斗了五日五夜。
那五日五夜之中,他们两人,除了吃饭,休息之外,便是各展所学,作生死的拼斗。
正日五夜之後,虽然他们仍是谁也没有能胜了谁,但各人身上,却平添了不少伤痕,各自之间仇恨,也越来越甚。
那五日五夜中,他们两人,虽然随时随地,都有死在对方手下的可能,但实际上,他们却都在苦斗之中,悟出了本门武功之中的不少奥妙,两人在武功上,俱有极大的进步。
第六天早上,两人又经过了一夜的拼斗,天色开始亮起来的时候,两人便觉得有一点异样,只觉得河面之宽,已然不办两岸。
两人起先还不觉得什麽,分开手来,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饱餐了一顿,吕麟正待回到舱中去休息,同时苦苦思索对方的武功路数,如何方能取胜,站在甲板上向外望去,只见汪洋一片,水色也已不再是混浊的黄色,而是一片碧绿。
在水面之上,成群的白色巨鸟,正在飞翔,吕麟心中大吃了一惊。
他虽然很少出过远门,但常识总是有的,一见这等情形,他已然知道,那艘大船,竟从河南境内,一直顺流而下,如今,已然身在大海之中了。
吕麟呆了好半晌,心中不禁怦怦乱跳。抬头看时,只见韩玉霞也站在船头上不动,吕麟的心中,更是恨到了极点,反倒扬声大笑起来。
韩玉霞倏地回过头来,柳眉倒竖,叱道:“臭小子,还笑麽?”
吕麟反唇相讥骂道:“臭丫头,咱们反正未见高下,如今来到海上,更是无人能管得咱们了,还不好麽?当然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