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倒了根烟点上,斜睨着他笑:“统治是一门优雅的艺术,权利则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品。”
看着她点烟,又听到她提及毒品二字,贺峥想起了在她家发现的东西,迟疑片刻拉她起身:“走,出去转转。”
“去哪儿?”
“随便逛逛。”
结果他这一随便逛逛就逛到了瘾君子混迹的毒区。
夜色浓重,衣衫褴褛又浑浑噩噩的人影像是黏在城市里的皮癣,即便铲掉也残留污浊。
“工业胶水,最低级的毒品。”贺峥牵着她手边走边跟个景区讲解员似的,又努努嘴朝另一个方向说道:“胳膊上全是针孔,注射式。毒瘾发作了,能挺过来算他命大。”
“刚吸完毒。”他行至一名躺在地上昏睡的流浪汉身边,将他平躺着的身体翻过去侧躺着,“不能平躺,会被无意识的呕吐物噎死。”
不远处开着家24小时营业的破破烂烂的药房,光头男孩杵在门口和即将进去的路人说着什么。
贺峥又指着光头男孩说:“一看就是买药制毒的。”
秦尤瞪大眼睛:“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人家就一小破孩。”
“不信?”
贺峥笑着走过去。
搭讪路人失败,男孩视线四处搜寻,瞧见迎面走来的俊男靓女,瞳孔微缩,本能地扭头朝一米开外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征询意见。
不知是灯色太黑还是老太太面部神态表达有问题,男孩错误理解了她的意思,走上前礼貌道:“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我——”
贺峥打断他:“我猜猜,你奶奶过敏了,你没有满十八岁,奶奶驾照又被吊销了,你想麻烦我帮你买几盒速达芬是吗?”
男孩:“我…”
他本能地又看向老太太,这回总算是看清她干瘪焦灼的嘴型——“警察,快跑!”
罪犯总是能一眼分辨出条子,哪怕再普通不过的着装。
男孩抬脚就溜。
却被贺峥揪住后衣领,他道:“宝贝,你还这么嫩,肯定受不了监狱里那些饥渴猛男的,违法的事儿别干,回家去吧,再被我逮到就不止放你一马那么简单了。”
男孩一落地就飞奔向老太太,推着她消失不见了。
秦尤惊疑:“速达芬?”
“嗯,只要有□□成分,感冒药都可以,类似白加黑、日夜百服宁。流行速达芬是因为□□含量高,每粒胶囊95克,含盐酸□□90克,理论上,10盒速达芬就能制出3克冰毒。在南区,要是有人让你帮忙大批量购买,不用怀疑,直接报警。”
秦尤眨眨眼道:“贺队这么能,怎么不进缉毒组?”
贺峥攥住她腕骨笑说:“我要是进了缉毒组,你还能碰上我?”
“碰不上你更好,清静。”
贺峥笑了会儿说:“其实照现在情况看,刑侦缉毒是一家,不分什么彼此。前几年我还和方亦白一块查过件案子,一个单亲妈妈的瘾君子,死家里都半个月了,尸水渗到了楼下,上去一看,熏得要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她有个小孩,也死了,没人喂养活生生饿死的。”
秦尤察觉他话里有别样的深意,古古怪怪的,她道:“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还带我看,展示?警醒?”
“我是想告诉你,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秦尤莫名其妙地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我又不是瘾君子。”
她不是解释说,我不吸毒,而是强调说,我不是瘾君子。
没成瘾,还好,贺峥心想,应该就跟她的致幻剂一样,为了更加嗨而嗨的娱乐,并非缺一不可的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