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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一月 4（第1页）

如果别人不嫉妒他，不感觉处处比他低一等，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唉，我也一样嫉妒他，就像瓦提尼一样啊。每当我在家里竭尽全力完成作业时，想到他可能就在那一刻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作业，还做得那么出色，又一点都不感觉累，我的心里就充满了苦涩，甚至还有一丝轻蔑。但是，当我又回到学校，看到他还是那么漂亮，微笑着，带着胜者的气度；当听到他那么坦诚、自信地回答老师的问题；看到他那么彬彬有礼，所有人都爱戴着他时，我内心所有的苦涩和轻蔑就都没有了，而我也开始为自己曾经的想法而感到羞耻。我希望可以总能和他在一起，完成学校的各种功课，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时，他的声音都让我的周身充满了勇气和欢乐，让我更有动力去努力工作。

老师给了德罗斯明天要讲的每月故事《伦巴第小哨兵》的稿子，让他重新抄了一遍。上午，我看到他抄写时，好像被故事里的英雄事迹深深感动了。他的脸上烧得通红，眼睛湿润了，嘴唇微微地颤抖。我就那样盯着他看，他是多么俊朗，多么高贵啊！我多想站在他面前，坦诚地告诉他：“德罗斯，你什么都比我强，与我相比，你就像一个大人！我尊重你，我崇拜你！”

伦巴第小哨兵（每月故事）

26日，星期六

一八五九年，解放伦巴第的战争打响了，法国人和意大利人共同击退了奥地利人，赢得了索尔法里诺和圣马丁战役的胜利。就在这一年六月的一个美丽的早晨，从萨卢佐来的一小队骑兵，朝着敌军的方向在一条废弃的小路上缓慢地行进着，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对整个村庄进行着细致的侦查。

这支部队是由一名军官和一名军士指挥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部队前进的方向，他们神情严肃，目光坚毅，随时准备面对敌人的突袭。前行的标杆在他们面前的树丛中闪着白光，他们按照接到的命令，停驻在一座乡村小屋前。这座小屋被很多白蜡树围了起来，小屋前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大概只有十二岁左右，他正在用一把小刀刮掉一段小树枝的树皮，好用这树枝做成一截棍子。

从这座小屋的一个窗子里伸出一面巨大的三色旗，屋里没有一个人，因为农民们惧怕奥地利人，在挂出这面旗帜之后便都逃掉了。就在小男孩看到这支骑兵部队时，他将那木棍往身旁一丢，又抬了抬自己的帽子——他是个俊俏的男孩，长着宽阔的脸庞，蓝色的大眼睛，和长长的金发，他穿着长袖的衬衫，袒露着胸膛。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长官勒住了马缰绳，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和家人逃走呢？”

“我没有家人，”男孩回答说。“我是个孤儿，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做工，我是留在这里看打仗的。”

“你见过有奥地利人经过这里吗？”

“没，这三天都没见过。”

军官脑子一转，翻身从马上跃下，命令士兵停在原地注视前方。军官走进房子，爬到了屋顶上，这房子很矮，从屋顶上看过去，只能看到附近一片乡村的景色。“看来我得到树上去看看啊，”军官说道。他爬下了屋顶，来到小花园的前面一株细高的白蜡树前，白蜡树的树冠在蓝天的映衬下，微微地摆动着。军官又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这株白蜡树，再看看他的士兵们，突然间对这少年说：

“你的视力怎样？小猴子？”

“我吗？”男孩儿答道，“我能看得到一英里外的一只麻雀。”

“你能爬到这棵树的树顶上吗？”

“爬到树顶上吗？我大概只需半分钟。”

“你能告诉我你在这树顶上能看到什么吗？看看在那个方向有没有奥地利的队伍，比如如云雾一般的尘土，闪耀的枪支，或者是马匹？”

“当然可以了。”

“那你想得到什么回报呢？”

“回报？”男孩问道，微微地笑着。

“什么都不要，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如果是敌人让我这么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们干的，我只会为自己人做事，因为我也是一个伦巴第人。”

“好小子，那就上去吧。”

“等一下，我得把鞋脱下来。”他脱下了鞋，又勒了勒裤腰，将他的帽子往草地上一扔到，就抓紧白蜡树干，爬了上去。

“小心点儿了，”军官一边说道，一边做了一个想要把他抱下来的动作，像是怕他会摔下来。少年转过身来，用他的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那名军官。

“没事吧，”军官说道，“上去吧。”于是这男孩像只小猫似的爬了上去。

“继续观察前方！”军官对士兵们命令道。不一会儿，这个男孩儿就蹿到了树顶，他身体紧贴着树干，双腿则埋在树叶里，让人看不到他的身体，金色的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头发上，就好像那头发都是用金子做成的。这军官几乎看不到他了，少年趴在树顶上看上去是那么小。

“朝前方看，看得远一点儿，”军官大声喊道。

为了能看得更清楚，少年把右手从树干上移了下来，挡在了眼睛上方。

“你都看到什么了？”军官问。这男孩儿把头转向军官，用手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回答道：“在白道上，有两个人骑在马背上。”

“离这里有多远？”

“大概半英里。”

“他们在行军中吗？”

“他们停住了。”

“还能看到什么其他的？”军官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向右方看看。”

男孩儿向右看了看，然后说道：

“在公墓旁边的树丛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看起来像是刺刀。”

“你能看得见人吗？”

“看不到，他们肯定是藏在谷堆里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颗子弹瞬时从空中划过，然后迅速消失在房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