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听话谁都会说!我告诉你,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否则‘百花谷’誓言与凤台赵家终生为敌!”男人是看婚后表现的,婚前说得再好听都是屁,放过就没了。
姚凤怎么想就是不甘心,三言两语就把辛苦带大的孩子嫁了出去,说什么都心疼,但是想想以顾冬晴的个性与外在条件,能否找到好婆家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凤台赵家小有名气,嫁过去不至于过着挑水劈柴的苦哈哈日子。
“多谢谷主成全!”赵系玦望向顾冬晴,心情雨过天青,满足得意。
哼,瞧他开心的,如果能让他那么好吃睡,她还是姚凤吗?
“成亲前,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要是让我知道你破了戒,我就三个月、三个月这样延你们的婚事,看你要带谁出谷!”
“什么?!”一记回马枪,刺得赵系玦措手不及。
第4章(1)
跶跶马蹄声停在凤台赵府门前,双面红漆桧木大门敞开,两名家丁各据一旁,门后约三步的地方立了一块五尺长、六尺宽的石雕墙,上头一幅百子迎福图。
他终于回到阔别六年有余的家了!
当初姚凤开出的条件,他是咬牙才撑到大年初一,原以为过年就可以看到令他日思夜想的顾冬晴,岂知一路过了元宵,确定了婚期,都已是夏至时分了。他思她、念她、想她几乎不曾间断,焚膏继晷地啃食他的心灵,痛苦难耐。
然而在得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更绵密的情感。
他怕冬晴想念“百花谷”中恬淡的生活,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松懈而放慢脚步,带着她游历千山万水,看遍各地风俗,直到在西岳华山钱来峰内的千年樟树下找到颗如普通男子拳头大小的神木胆,才动身回到凤台,让她心无旁骛,专心炼药调身,也免千辛万苦采撷到的神木胆意外枯死。
神木胆此物特奇,离树后还会继续生长,但在未着鲜土的情形下,不出三个月必会枯死,他们每七天便换一次新土,沿途不知换过几回才护得神木胆安然回家。
“这位公子,你——大表哥?!你是系玦表哥吗?”目前借住在赵家苦读,准备明年上京赶考的苏泓世刚从书肆抱了几本书回来,他出门时远远瞧见巷口停了一匹马,马上一对男女频频注视着赵府,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没想到回来了他们还没走,准备上前盘问时,赫然发现竟是离家六年多的赵系玦。“大表哥,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来都没有你的消息,简直快把大伙儿急死了,尤其是姑姑,老是吃不下、睡不着,消瘦了不少呢!你回来实在太好了,快,快随我回府!”
见到大表哥太开心了,几乎忽略了稳坐在他胸前那个平凡又瘦小的女子。
“大表哥,这位是……”瞧她一身少妇打扮,千万别说是表嫂啊,她看起来跟表哥一点都不般配,连他都不太能接受了,更何况是爱面子的姑丈、姑姑呢?
苏泓世年纪尚轻,经历不足,喜怒哀乐毫无保留地全展现在脸上,明显嫌恶的神情,就算顾冬晴眼力再不好,都很难忽略他直接又伤人的反应。
赵系玦见状,马上扶着妻子下马,把缰绳塞进平生只拿过筷子、毛笔的苏泓世手中,脸色严肃,颇有几分气势地交代。“她是你表嫂,以后见到她记得问安,要是让我知道你态度像今日一样随兴无礼,我立刻把你送到‘碧空寺’修身养性。帮我把马牵到马厩里,喂它点粮草跟净水。”
“碧空寺”离赵家有三天的来回路途,位处深山,云雾缭绕,如挑天井,住持与赵父略有交情,以往家中有谁犯错,敢出言不逊顶撞长辈尔尔,总会处罚到“碧空寺”禅坐面壁三个月,斋戒净身。
“是,大表哥,我日后会严加注意!”
见苏泓世握着缰绳拚命点头称是,态度毕恭毕敬,神色满是敬畏,顾冬晴本以为赵系玦故意在表弟面前树立威严的想法顿时扭转。
她定定打量前后相处近两年的夫婿,突然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陌生的强烈气息。在“百花谷”时,他对她之外的人说话一向客气有礼,从容不迫,然而在他见到赵家人之后,说话抑扬顿挫,态度顿时强势起来,像是她所认识的赵系玦躯壳里装了另一个人的魂魄。
“走吧,进屋了。”待苏泓世离开后,赵系玦牵起顾冬晴的手,正式领她进入赵家。
赵家长子归来一事即刻传遍赵府上下,尤其在苏泓世表明赵系玦已娶妻完婚后,不到一刻,赵府几乎全员到齐,聚集在大厅内交头接耳,待两人趋步入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赵系玦扫过厅堂内多年不见的双亲,一股感伤冲上鼻间,酸涩难耐,养育他长大的双亲比起记忆中的样子显得更加老态,发白了、腰弯了,红着眼眶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宛如万针攒心的痛楚立刻蔓延全身,幸而顾冬晴在旁紧握着他的手,支撑着他,给予他勇气。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他走到父母跟前,双膝咚的一声,扎实地跪下请罪,连顾冬晴也一块儿跪下磕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母一边拭泪,一边向前扶起直跪在地的赵系玦。她的心肝宝贝呀,总算回来了,只是泓世说他带回一名姑娘,直称是他妻子,就算心里有了个底,她还是故作不解地问:“玦儿,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