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嗯,只……只梦到你,我保证。”
&esp;&esp;嗓音轻如蚊呐。
&esp;&esp;独栋小楼的私家车道上,安静了一整夜的车子发出轰鸣,驶入了铺满落叶的街区小路,随即加大油门,离开余温尚存的居所,几经转折,开上了车来车往的101公路。
&esp;&esp;太阳早已升起,光线射入车窗,随着路旁掠过的树木飞快闪烁着。
&esp;&esp;贺致远感到刺眼,伸手打开车顶的眼镜盒,取出一副墨镜架在了鼻梁上。
&esp;&esp;这是一个美妙的早晨。
&esp;&esp;六点钟的时候,他还是一头有崽子没伴侣的孤狼。八点钟的时候,他已经把电话那头说话磕磕巴巴的小可爱揣进了兜里——尽管不是十全十美,多了一点恼人的小波折。从今往后,他要严实地捂住衣兜,不放小可爱出去,免得被同楼那只饿狼发现了,叼回狼窟里。
&esp;&esp;开什么玩笑。
&esp;&esp;他这头饿了整整五年的狼还没下口呢。
&esp;&esp;
&esp;&esp;day10&esp;06:14
&esp;&esp;这天晚上,颂然果真做了一场梦。
&esp;&esp;梦里是初夏,客厅宁静,远处传来一成不变的单调蝉鸣。8012a的风铃草与8012b的卡萨布兰卡被移植到了同一座阳台,又同时入了花期。细叶与阔叶交织成片,调和成一种清甜的香。
&esp;&esp;他在落地窗边画画,布布趴在地毯上,拿着一匹小木马认认真真地走迷宫,而贺先生手持水壶,一盆一盆地浇灌花卉。大约是因为没见过正脸,贺先生一直背对着他,不紧不慢地忙着手里的活。迷离的阳光虚化了人影边缘,体型不太清晰。
&esp;&esp;颂然望着他的背影,牙齿轻咬笔杆,心里痒痒的——这个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呢?
&esp;&esp;会和他给予的爱一样美好吗?
&esp;&esp;曾经有那么一段最寂寞的时间,颂然迷失了方向,不明白自己活在世上有什么价值。每每新闻里播放孩子意外身亡,父母在镜头前歇斯底里地痛哭,他就会想,如果某天他死了,这世上会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悲伤哭泣吗?
&esp;&esp;不会有的。
&esp;&esp;他的死亡激不起一滴眼泪,早在父亲将他领到孤儿院门口,留下一个谎言然后决绝离去的那天,他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寻过死,锋利的剃须片划破手腕,创口很平滑,猩红的血液就那么涌出来,顺着掌心线淌到指尖,一滴一滴落下。血腥气浓到呛人,却唤不醒在绝望中麻木的痛感。
&esp;&esp;可现在不一样了。
&esp;&esp;现在,他有了一个家。
&esp;&esp;布布会在乎他活得好不好,贺先生会在乎他活得好不好,喜怒哀乐,从此不再只是一个人咀嚼到无味的情绪。
&esp;&esp;尾随爱情而来的,是比爱情更大的惊喜。
&esp;&esp;“颂然。”
&esp;&esp;他被人从背后拥住,手指纳入了那个人的掌心。温热的鼻息扑在面颊上,有着属于成熟男性的味道——他下意识看向阳台,那花卉盛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esp;&esp;“颂然……宝贝儿……”
&esp;&esp;耳畔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
&esp;&esp;颂然被蛊惑了,他搁下笔,闭上眼,回头与贺致远忘情地接吻,渐渐吻到深处,便忍不住贴着脸颊和脖颈一阵缠绵。下腹燥热起来,情欲难解,想要彻底属于彼此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被贺先生一把抱起来,撞开房门扔到床上,剥去衣物,分开了双腿。
&esp;&esp;在这个梦中的初夏午后,颂然听到了自己羞耻的呻吟,先是隐忍,而后高亢到近乎放浪。
&esp;&esp;蝉鸣,清风,八音盒。
&esp;&esp;日光通透,绿植生长,孩子与猫咪在客厅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