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寻与逐月二人出去送了一程。逐月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能再见师傅。”
含星叹道:“为师一生,素来太平,不想今日栽在这丫头手里,还有何面目做你们师傅。”
逐月道:“师傅言重了,蛊术之道,本门并不擅长。师傅何必如此挂怀。”
含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摇头叹息道:“原本我与白鹿的师傅结辉同在蜀中学艺。祖师涅槃时,门中发生巨变。我、结辉还有一个侍奉祖师起居的童子集光各自取走了一些祖师留下的古籍。之后,我在蜀地一边修习术数,一边创下了含星苑;结辉却不知所踪;而那个童子集光,化名改装,做了前朝的官儿,就是晋阳令刘文静。集光平素不好异术,拿走的那些典籍全是易卜命理、修身养性一类的书。可他不该入仕,坏了门规!”
顿了顿,含星又叹道:“当年在门中,我专于术数,结辉则善于巫蛊之道。白鹿既是结辉的弟子,算来,我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同门啊!倒也是无话可说。”
帝寻向舒意使了个眼色,二人步子慢下来,不远不近随在后面。帝寻道:“城主,不知何日能再和你比一比作画呢!”
舒意道:“待来日先生到云间做客,咱们再比如和?”
帝寻摇着折扇笑道:“一言为定。”他略向舒意靠近了些,声音极低:“主蛊在你身上。”
舒意脸色有一刹那的恍惚,继而浅浅笑了,那笑容竟比他发冠上的珍珠还要眩目,他轻轻道:“她这份心思,还真是……唉……叫人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帝寻道:“她的确是个人精。”
舒意向帝寻轻轻一揖:“先生的才智,果真令人钦佩。放心,我此番心结打开,那蛊咒应无大碍了。”
帝寻笑道:“是啊,今日这一聚,该解的心结也都解了。”
舒意忽想起什么似的,道:“昨日先生那第三幅画,画的想必就是她了。你那时便隐约猜着绿伊是她,所以弃画。”
帝寻不语,良久才笑了笑,合上了折扇。
送走了师傅等三人,帝寻与逐月又折回花厅,只见蓝萝正拿着幅画给倪叶薇看。白鹿在一边笑道:“三小姐,恕我冒昧。只是这小鹿边上为何画这么一堆乌溜溜的石头,略显突兀了。”
蓝萝看见帝寻进了,抿嘴笑道:“我一时不小心,滴了墨上去,只好就势画成了石头。倪小姐,你看我这白鹿画的还行么?”
倪叶薇不知帝寻正站在厅前,指着画笑道:“像极了!三小姐画技真好,你就见过白鹿一回,就画得如此逼真。嗯,这天目山的景色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原来你也去过天目山啊!”
蓝萝妙目一闪,瞟了她大哥一眼。
逐月走过去一看,也拍手称赞。帝寻有些疑惑,此时蓝萝把画拿过来,笑道:“大哥,你看,这是我送给白鹿的画,可还入得你法眼?”
帝寻接过一看,眉毛就纠结起来:这不是昨日丢掉的那幅画么!
只见原本被墨涂掉的地方被描成了一堆石头,饮水的小鹿在河中的倒影则是一个巧笑倩兮的顽皮女孩儿:不是白鹿,却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恩怨情仇告一段落
伊人归去(结局)
此时帝寻虽眼皮直跳,也只得强撑着赞他妹妹道:“呃,你的奇思妙想比云间城主都不差。”
蓝萝笑问:“城主他们已经走了么?”帝寻点点头。
倪叶薇一见帝寻回转就不自在起来,白鹿暗中掐了她一把,她“哎呀”一声叫出来。只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倪小姐脸红得就像那煮熟的虾子,吭哧吭哧找了句话:“那个,你什么时候给老——老道长种了那什么同命蛊?”
白鹿莞尔道:“谁给他种那玩意儿啦!只不过唬唬他罢了。那些黑点是我悄悄撒的花粉和他身上的龙涎香混合所致,哪儿是什么蛊咒!”
蓝萝笑道:“白鹿,我真是服了你啦!”
白鹿深深朝蓝萝作揖道:“三小姐折杀我了!”
倪叶薇道:“你是很厉害嘛,不必谦虚了。”
旁边倪员外与崔老爷两位老人家相谈甚欢,时不时看看这一群年轻人,笑得很是欣慰。逐月与谈慕均觉得帝寻这桩婚事是逃不掉了,频频向帝寻丢去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眼神。
帝寻轻轻敲着折扇,想起方才回来的路上,他拆开白鹿给他的香囊,里面是一捧风干的紫薇花瓣和一片檀香木。
那檀香木上只刻着两个秀丽的字——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