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冷黑滟滟的双眸、野玫瑰一样火红的嘴唇,就展现在他面前。
罗廷归一时惊艳得无法呼吸。
望冷庄重的看看侍女们,轻道:“下去吧。”侍女们躬身,鱼贯全退出去。望冷的笑容忽然像鲜花一样绽放。她跳起来握住罗廷归的手:“我从懂事起就很想作一件事。你会帮我吗?你会帮我吗?”
罗廷归的心“卟嗵卟嗵”简直要跳出腔子。望冷道:“我有很漂亮的身体,可是不知道穿哪件衣服更好,你能帮我看看吗?”
她手指一拨,大红喜带滑落,整件喜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雪白长袍,高贵如深山中晶莹的白雪。她轻移莲步,再拉开衣带,雪白长袍飘飘落地,露出里面金黄深衣,端丽似九宵盘旋的天女。这件深衣又似黄金叶般剥落,里面玄色紧身短打,英武似罗刹女将。玄衣也像坚果壳般裂开,粉红色纱衣像田间小花样露出甜甜笑靥。纱衣再轻轻张开花瓣,望冷把红烛吹熄了,温香**缠住罗廷归,湿润唇瓣在耳边说:“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
罗廷归三天没有出新府。三天后,望冷才去拜见公婆。北温王夫妇嫌她荒唐,面上已有些冷冷的。望冷却用翠辇凤帐、大吹大打的过去,穿着公主朝服,华丽裙裾骄傲撑开,从袖中掏出明黄圣旨,宣北温王夫妇接旨。
两人只能跪到地上去。望冷朗声宣读了,竟是斥责罗氏夫妇历年来数桩不检点的大罪,尾俱有细证,郡王的斥责也非常严厉,两人额头冷汗涔涔流下,撑在地上的双臂都起抖来。
“但是——”望冷话锋一转,又取出另一份圣旨,含笑宣读,内容却是褒奖罗氏夫妇诚恳忠谨、门风整肃,育儿能为郡地英才,以前纵有细过,也可恕免,特赐万顷良田加以抚慰褒奖,罗廷归另封少帅,官居三品。
“郡王将第一份圣旨交于臣妾,本来是嘱咐婚前宣读,以为惕戒的。”望冷徐徐卷起圣旨交于左右,笑道,“臣妾深觉惶恐,力求宽限数日,在这几日内,为相公寻找机会,让他给朝廷立了大功,郡王方才颁下这第二道圣旨。”说着,她盈盈拜下去,“先行国事,再叙家礼。妾身拜见公公婆婆来迟,死罪死罪。”
北温王夫妇哪敢受她的礼,赶快扶起了,聪明的没有问罗廷归立了什么功。讲了一会客套家常话,望冷笑拜别道:“妾身不敢再打扰双亲了。这上下,妾身也该看看安扬公主去。她是妾身一同长大的好姐妹呢,叫说最近身体有些不爽,别是受了什么委屈?”
两人一惊,都道“有这种事?想来是万万不会的。”望冷笑道:“如此最好。”告辞而去。留下二老在那里继续流冷汗,只怕千紫在这个厉害公主面前告状,闹出事情来。
千紫哪里会跟望冷告什么状!逮着就质问:“你来干什么?”“我嘛,知道你管教不下这个老公了,过来帮忙呀。”望冷闲闲道。
有望冷不着痕迹的斡旋,罗廷归对千紫也重新温存起来,千紫感慰非常。
可惜好景不长。罗廷归守着两房娇妻过不多久,又故态复萌,偷偷备马出门寻欢去。望冷直接捉破了,却也不拦着,只摞下一句狠话:“你要敢走,就别回来。”罗廷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本来还有些羞愧踌躇,一见她狠,直接甩袖出门。
这一走,果然没再回来。千紫镇日愁眉不展,望冷却清闲如常,直数过数日,方问千紫道:“我如果能把这男人带回来,无论怎样都可以吗?”千紫一震,像扯救命稻草一样扯住她的袖子:“是,拜托你了!”望冷点点头:“记住,这是你说的。”
她命备下特殊马车,直奔青楼。
罗廷归在那里,其实待得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想着家中娇妻,不是不怀念,但又拉不下脸回家,格外烦躁,猛然间听人声诧异、银铃碎击,便见一辆车子,通身雪白,似云朵一般,悬着无数美丽银铃,着全身乌黑的昆仑奴拉着,直接闯进花厅来,五彩围屏布下,将罗廷归与马车都围住,里面生了什么事,从此再没人知道。
只不过,围屏撤走时,满地都是雪白羽毛,异香萦绕室内数日不散。而罗廷归已经登上马车随望冷归家,以后再没有踏入青楼半步。
罗廷归回来后,一直与望冷呆在一起,听说整天都是些很有点不堪的游戏,下人偶尔也露点风声,但因望冷法度森严,从没传到府外头去。
千紫是瘦了,原来粉嘟嘟的双颊,几乎都快脱了形。她呆坐在窗前,忽然罗廷归走了进来。
他说是,金骅公主怕姐姐寂寞,拜托相公过来看看。罗廷归就握着千紫的手说些话儿,神态依然温存。
他也许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只不过,实在拒绝不了别人给的快活。
千紫的眼泪咽向肚子里,面上只余微笑,且贪住这片刻的温存。
只不过,也许罗廷归呆的时间久了点儿,也许过了望冷给的时限。外头忽然报:“金骅公主到。”
庭外瑞雪纷飞,望冷脸上涂得雪白,嘴唇点成个红点,眼角用青铜色长长描出去,古怪得**的样子,身上裹件黑氅子,衣角不知多长的拖着。千紫与罗廷归出去迎她。两个手足套金环的莲藕般小童捉住黑氅角的两边,左右跑开,那大氅就像围屏似的围住他们,望冷雪白身体露出来。
千紫目光惊慌滑下去。望冷两条修长****从根到梢未着寸缕,只蹬了双黑色高跟细带泥金屐,蹬在雪地里。罗廷归的眼睛都直了。望冷向他勾勾手指,他就狗一样粘了过去。
黑色大氅合拢,这次多包住一个人。望冷回头笑看千紫,气喘吁吁、媚眼如丝:“妹妹,我们要走了——或者,你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