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代出表情冷到仿佛往外冒寒气,“不用你管。”
方才贺繁上楼的那短短几分钟,他感到自己无比后悔就这么跟着来。
他站在贺繁和另一个人的爱巢楼下,想着贺繁得和那人解释为什么回来还要出去,想着贺繁哄人时温柔而有耐心的表情和语气,就觉得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贺繁愣了愣,也知道没有立场管江代出。可不好打车是一方面,另一个他们是在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看江代出的意思是打算绕两个大圈从车道走上去,一着急,身体快过思考先一步上前挡住了路。
两人面对面无言僵持,江代出向前一步,贺繁再阻他半步,若此时有人经过看见,一定会觉得这两人的行为滑稽又诡异,好似不是要抱在一起,就是准备打一架了。
而偌大空旷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阒寂之中,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不用这样。”
少顷,江代出漠然开口。
不用纵着我,不用对我好,你弥补不了,还会让我误会你对我余有旧情。
他们如今的关系就像是在搭积木,江代出赌气抽掉一块,贺繁就添上一块。贺繁摞得越稳,江代出就抽掉越多。一个试探什么时候塌,一个漫无目的的补,始终是摇摇欲坠。
贺繁明白江代出的意思,就是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他不吃这套。
“那先跟我上楼行吗,叫到车你再走,外面冷。”
因昨晚没有休息好,他嗓音一整天都带着细微的沙哑,听着像在祈求。
江代出不表态,倏地走近一步逼视住贺繁,咬着牙道:“你现在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想干什么?”
“我。。。。。。”贺繁迎着那忿然目光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遂又止了声。
江代出眼见他沉默垂眼,心也跟着下坠。
贺繁沉吸一口气后抬了头,重新迎上江代出的视线,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那么抖,“我们能当朋友吗?”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每一个字贺繁都说得清晰,江代出也听得清楚。他感觉到一阵酸楚的热流由鼻腔直冲头骨,让他禁不住紧皱了下眉。
一个半小时前,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来见贺繁,在弄清楚自己半夜不睡觉,来找一个家里有人等着的直男是为哪般之前人已经到了。像一只嗅见了血的蚊子,浑浑噩噩又全凭本能地往跟前凑。
多少年了,他江代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如今的贺繁,和以前一样沉静内敛,除了偶尔跟自己没话找话,大多时候都在沉默地做自己的事。他由小时候读书努力转为了赚钱拼命,可能正在为娶家里那个女孩为妻攒老婆本。他的爱人模样乖巧,是他初中时形容过的憧憬中未来女友的样子,同她一起过着和这世上大多数男人一样的安然惬意的小日子。
他还是一样不爱笑,不爱出风头,不爱和人争吵。
也还是不爱男人。
当初自以为深切的,贺繁对自己的爱意,可能更多只是自作多情的捕风捉影,由贺繁一翻篇,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现在的贺繁,除了愧疚,倒也坦然,都可以心无旁顾,毫无障碍地念在旧日相伴的情分上赏给自己一个朋友的位置了。
而自己却没出息地仍受困于爱与恨的水火交融中。
“我为什么要和你当朋友?”良久后,江代出开了口。
他牵动嘴角,眼中却不带一点笑意,睨着贺繁,“你看我像是缺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