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家姐妹这般凌辱你,不想以其人之道回报一下吗?”
“哈哈哈……我当时确实在场,她们围著你、对你做的事,我当然知晓,只是那处所在纱帘层层垂掩,我无法瞧仔细罢了……”
“阁下先别恼火,你既知‘紫相思花’是迷情圣品,这一瓶更是集精华之大成,死不了人,倒能好好整治欺你之人,也顺道替我向”飞霞楼‘楼主下个马威。想要讨回公道,咱们就来作这笔交易吧,如何?“
那胡汉所说的话在他脑中盘桓多日。
他隐约知道那汉子潜藏在“飞霞楼”中,但这几日尽管留神了,仍察觉不出丁点蛛丝马迹,想来亦是江湖奇人。
做?不做?那小瓶迷情药一直教他藏在软垫底下,迟迟不能动手。
恨她吗?他的确该恨。他该的。
“……我就喜爱他一个,瞧对眼,入了心,欲放不能放,欲忘不能忘……”
他听到了。并非刻意去偷听,而是花夺美吼得太响,教他不禁在楼主香闺外伫足,跟著,便听到她淡淡然的语气,说著扰人神魂的话……
恨她吗?他该恨的。
“小心,有门槛。”她低软道,眸光犹注意著他的足下,直到他慢吞吞跨进,被她领到纱帘内落坐,她才静静吁出口气,唇边有可人笑意。
“咦?今早才修面刮胡,到得黄昏,胡青又冒出来啦!”花余红含笑打量著,眸光轻柔穿荡,从他下颚往上挪移,他的薄红唇、稍见丰腴的双颊、深幽的眉眼,和眉心的一点红。她俏睫掀动,近乎耳语道:“你的朱砂痣还在呢……”
她神情旖旎,玉澄佛自是明白她话中意味。
他俩尽管亲热过多次,他眉间红点仍在,并非如她小婢那时所提问的,以为他“失身”于她,那点红便如女子守宫砂,为吊念贞节的丧失而消褪掉。
周围静谧谧,花余红有些著迷于男子似见晕染的俊脸。
这男人是她所选,她不爱后悔的,从来只往前看,既是如此,就这么耗著吧!她不放手,路尽管不好走,每个情动时分都值得牢记。
“玉澄佛,你心中恼火,就只对付我一个吧!我想把你带回‘浪萍水榭’,养著你,让你吃好、穿好,唔……怕你要不依我,逃得远远的,干脆先把你双腿打瘸了,教你一辈子逃不掉,你说如何?”
她反正爱说疯话,有几分要逗他开口的企图。
玉澄佛低敛眉眼,终是出声。“我体内异能一旦回复,自然能治愈被打瘸的双腿。”
她娇笑,他的愿意回应,让她心情颇佳,“要是我把你双腿斩下,你也能再生出两只来吗?”
他静了静,似沉吟著,道:“我不晓得。”
花余红叹息了,又是耳语般低柔地细喃。“即便能够,我哪里舍得你受苦……”
她的话明明轻得无丝毫重量,却总若掷进他心湖的石子,沉得越深、引起的波荡越大,久久不能散。
恨她吗?这问题他思过无数回,一再地反覆斟酌。
与其说恨,实际上是恼火的情绪占著大部分。
因为对她有心,当她不顾他意愿、执意以那样的方式助他散去紊乱真气,当下只觉难堪至极,宛如遭交心之友所背叛,那痛便格外的凌迟人,哪里还能细想她的舍得与舍不得?
“余红姑娘……”
“啊?”
他沙嗄的唤声教她不禁方寸一荡。
扬睫,她瞅著那张近在咫尺、却奇异地让她感到朦胧的俊脸,朱唇轻嚅。“你想说什么?”
他像是面无表情,又不完全是,很难分辨他此刻神态,只觉有什么情绪在他轻敛的眉宇间流泻,隐密的、耐人寻味的,让她顷刻间入迷。
“你曾说……我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外表一副温吞无争的模样,骨子里其实强得很……你说得极是。”
这会儿,花余红连出声都难了,只懂得瞠眸张唇。
玉澄佛沉静又道:“既是脾性如此,一旦被迫做了些什么,气恨之情顿生,便挡也难挡……倘若是不相干的旁人欺我、为难我,那些人不曾入我心来,愤恨自然便轻上许多,甚至不屑萦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