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接道:“那妇人虽然背诵那女童的生辰年月,觉生大师仍是不肯相认,事情就是这般僵了下去。
那妇人眼看苦求无用,怒声对觉生说道:“不论你信了不信,这孩子确然是你的骨肉,你俗家姓聂,因此我替她取名聂小凤,用你之姓,沿我之名……”
梅绛雪接道:“如此以来,那老和尚,总该信了吧!”
罗玄摇摇头说道:“觉生大师坚不相认,但却答应把聂小凤函介一位友人处,要他代为养育。”
梅绛雪道:“这么说来,他是心中有愧,不得不默予承认了。”
罗玄道:“若是这么的简单,我也不会出面多管闲事了。”
方兆南道:“怎么?事情还有变化么?”
罗玄道:“那中年妇人一见觉生答应收养女儿,又把问题扯到本身之上,质问觉生,要如何待她?”
方兆南接道:“我早就想到,那中年妇人的用心,不过是想托身在少林威名的翼护之下罢了。”
罗玄轻轻咳了两声,接道:“觉生大师一听那妇人扯到自己身上,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心了,果不出我所料,’转身拂袖而去。”
方兆南,梅绛雪似是听到神往之处,四道目光,投注到罗玄的脸上,却未追问。
只听罗玄继续说道:“那中年妇人目睹觉生回头而去,心中大力焦急,突然飞跃而起,猛向觉生大师撞去,觉生倒未出手还击,横向旁侧一闪,避开了那中年妇人飞跃一撞之势。
但那妇人在重伤之后,这飞身一跃,已然用尽她全身余力,觉生一闪避开,她却收势不住,一头撞在崖壁上,登时脑浆迸流,碎首而亡……”
方兆南接道:“事出无心,那也不能怪觉生大师。”
罗玄淡然一笑,道:“那中年妇人死后,觉生却大为感伤,望着那具尸体,黯然叹息一声,动手把尸体掩埋了起来。”
梅绛雪插口问道:“那聂小凤瞪着眼看到母亲惨死,就没有哭一声么?”
罗玄道:“没有,她一直眼看着这一幕惨剧,但却一语未发。直待觉生大师掩埋那具尸体,她才望着觉生大师问道:“你当真不是我的生父么?”
她小小年纪,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重大问题,别说当事的凭生大师为之一呆,就是我这隐身在暗中偷窥,也听得心头一震。深觉她心机深沉,大大的超越了她的年龄。”
梅绛雪道:“那中年妇人既已死去,这觉生大师也该承认。”
罗玄道:“没有,觉生大师双目凝注在那女童身上,看了良久,突然仰天说道:
‘又是一代尤物,如留你长大,为祸之烈,决非你那母亲能及,我佛慈悲,请恕老衲之罪。’突然一把抓了那女童……”
方兆南听得一惊,说道:“怎么?难道觉生大师竟然会对一个不解人世的女童下手杀害么?……”
罗玄道:“如若他当真下了毒手,这数十年江湖中,也不致掀起这一阵杀劫风浪了,当他抓起那女童之后,却突然叹息一声,又缓缓放了下去。
就这一阵耽误犹豫,那含怒而去的觉梦和梦非大师,却又转了回来,目睹场中情景,突然齐齐怒吼,挥掌攻向觉生大师。
觉生大师虽然连连喝请他们住手,但两人那里肯听,拳掌齐施,竟然都是足以致命的招术,初动手时,觉生大师还可闪避。但两人攻了几招之后,觉生被迫的险象丛生,只得出手招架了。”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罗玄缓缓移动一下靠在轮背上的身体,接道:“那女童看三人打的猛恶,却悄然放步溜走,像她那点年纪,遇上了此等惨变,不但一声未哭,而且居然知道逃命,当时老夫实在暗中佩服她的胆识,但此刻想来,却别有一番感慨了。”
梅绛雪道:“可是她司空见惯,早已有了逃命的经验。”
罗玄点头说道:“不错,她年纪虽然幼小,但却常见这等残忍的屠杀,是以临阵不乱,她逃的方向又正是我隐身之处,当时为一股怜悯之情所动,伸手救了她,乘觉生大师等搏斗正烈未及注意之时,我带她悄然而行……”
方兆南道:“此等情势之下,不论是谁都要生出怜悯之情,伸手救她了……”
罗玄突然挺身坐起,接道:“这人就是聂小凤了,我带她一口气奔出了数十里,天才大亮,停在道旁大树下面休息。
因我心中一直记着觉生大师之言,就不自禁的打量了她一阵,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女童,但眉字之间,已隐隐含蕴妖媚之气,才知觉生之言不虚,此女如留在世上,大可祸国殃民,败乱朝纲,小则招蜂引蝶,祸害一家,可惜我当时竟然狠不起心肠,一掌把她击毙……”
他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也是我天性好强,想了一阵,觉着水可覆舟,亦可载舟,只要我能尽力培养于她,未始不可化她的妖媚,想不到因此一念,铸下大错……”
他突然住口不言,缓缓闭上了双目,两行老泪,顺腮而下。
方兆南,梅绛雪面面相觑,心想说几句解劝慰藉之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足足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罗玄黯然一叹接道:“就这样她在我翼护教养之下长大,她的容色,也随着增长的年龄,日渐娇艳。
我因为对她心有成见,管教一直甚严,经常把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