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之后的清晨,刘秀娟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是头戴白花,满脸泪水,手捧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回来的,伴随着她的,还有一些敲锣打鼓的人,一路吹吹打打,惊了整个小山村。
陈雪扑过去,抓着刘秀娟手里的匣子,哭着叫爸爸,捧着匣子的刘秀娟,仿佛眼泪早已经流干,有的,只是空洞的神情。
自从莫伯言下葬之后,刘秀娟就整日坐在屋内,刚开始几天,任凭任何人劝说,始终不吃不喝,到后来,陈雪哭哑了嗓子,她才有些怜惜的扶着陈雪,两母女抱头痛哭,之后,才开始吃东西。
在刘秀娟失魂落魄,陈雪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渴望看到夏国谦的身影,渴望他宽厚的肩膀,渴望他给她独一无二的安全感,可是,他并没有出现,甚至一个电话,一声问候都没有?夏伯伯不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吗?
夏日的黄昏,刘秀娟与陈雪并排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刘秀娟的心情似乎已经恢复,不再整日流泪或者悲伤,只是沉默了不少,陈雪依在她的身畔,轻声问道:“夏伯伯好久都没有来了?”
刘秀娟叹了一口气:“他来做什么?”
陈雪惊讶于妈妈对夏国谦的态度,平常夏国谦来,妈妈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可是这一次,截然不同于以往的神情。“他不是爸爸的好朋友吗?”
刘秀娟杏眼圆睁,想到亡夫,眼泪又爬上眼眶,之后立刻伸手抹了眼睛:“他怎么会是伯言的好朋友?”
陈雪一惊,正要开口问,刘秀娟转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陈雪,伯言走了,他出车祸时,肇事司机逃了,在医院里,他用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我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又是近五十岁的人,没有经济来源,往后,该怎么办?”
陈雪握住她的手:“妈妈,还有我,还有我呢。”说着,她伸出已经行走自如的腿:“我已经可以走了,我可以去找工作,我可以去挣钱。”
刘秀娟看着她真诚的脸庞,伸手替她理过发间的几丝乱发,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怜爱:“可怜的陈雪,跟着我,是要受苦的。”
“不苦,妈妈,我不苦。”陈雪伏在刘秀娟的膝上,依依的说着:“爸爸在世时,有爸爸照顾咱们,现在爸爸不在了,我会替他照顾妈妈的。”
刘秀娟很感动,之前本来是想将她的身世告诉她的,可是,此时却由于私心,将那些话生生的吞进了肚子,是的,自己膝下无所出,现在丈夫又去世了,能依靠的,只有这个陌生的女儿了。
何成是光明汽修厂的技工,专门修理小轿车,在他的帮助下,陈雪也颇为顺利的在汽修厂找到了一份洗车的工作。
何成每天早上骑着摩托,带着陈雪从村子里到汽修厂,到了晚上,又骑车带着她回村子,两人每日同来同往,那何成的脸上,一直是喜气洋溢,掩不住的笑意,那何婶总对刘秀娟说:“大妹子,好事快近了。”此时,刘秀娟总是不搭言,沉默着看着陈雪充满朝气的脸。
这天,光明汽修厂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陈雪从早上忙到黄昏,去维修车间找何成一起回家,可是,何成正在替一辆黑得发亮的豪华轿车维修,满身机油的他抱歉的说:“我这边至少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完,你去那边等我吧。”说着,朝前厅呶了呶嘴,陈雪心怯,前厅里是贵宾接待区,是为那些修理豪华轿车的客人准备的休息室,自己去了,指不准要被经理骂,于是她摇摇头:“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何成说:“去吧,没事,那边负责的经理是我的好朋友。”
贵宾接待区陈雪是不愿意去的,而站在这儿,又会影响何成的工作,陈雪想,干脆还是回洗车场吧,于是说道:“我在洗车场等你。”
当陈雪回到洗车场时,负责人见了她,欣喜的拉着她:“幸好,你还没有下班,快,到那边,把那辆车洗洗。”
是一辆红色的跑车,只是经过长途跋涉,车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陈雪二话没说,穿起洗车的雨衣、雨鞋,戴着防水的帽子、口罩,牵过一旁的水管,就往跑车走去。
正在陈雪细细的刷着车外的灰尘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有些娇声的尖叫:“哎,你在干嘛!”
当高跟鞋走到陈雪身畔时,发现她正在擦车外,于是松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娇喝:“可得小心一点洗,洗坏了,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说着,她打开车门,见车内座位上光亮的黑色挎包还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陈雪没有说话,在洗车场,这种人也见多了,她只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仍在专心至致的擦车。
“乔静玉!”男人的声音穿破寂静的洗车场。
正在弯腰擦着车身的陈雪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朝声音来源地望去,黄昏中,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莫明的痛了一下。
正察看包内物品有无丢失的乔静玉,听到声音,蓦然转身,声音也变得娇俏无比:“顾少!”
顾子骞淡淡的说:“你在找什么?”
第81章 遗失
乔静玉踩着响亮的声音走近他,娇声道:“我包放在车里了,过来取。”说着,瞄了瞄愣在一旁的陈雪,轻拍胸口:“幸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