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闭上恁那鸟嘴。我都打听到了。这布防图一般在唐府。”
“唐府?我想想…元家掌权,江家握钱,唐家尚武,赵家药廉。唐家,那不是四大家族之一吗?”
“呆瓜!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汉天子最忌惮武臣,那唐晟也没什么本事,唐家早就落魄了。”
是啊…我们唐家落魄了…朝廷向来以文取士,唐家是武世家,全无升迁之望,父亲唐晟一辈子只能在边塞晃荡。想来一年到头也见不着父亲两面,…唐颐低垂下眼眸,隐约间淌着晦涩。
“咱们到时候这样潜进唐府…”她听不太清楚了,缓缓起身正小心翼翼地从山坡后探出…
忽然,黑夜中冒出一只手,猛地按住了她的肩,指尖微凉。她大惊失色,回首,竟是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
“嘘…”他用手盖住了她的唇,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示意着。
青丝浮动,掠过蹙着的眉与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唐颐就这样注视着,许久。
“喂,刚才是什么动静?”另一人摇摇头。回顾下阴暗的四周,使了一个眼色,“走,回去再说。”
脚步声渐远,他的手缓缓地从她唇边放下。“那群突厥人真是阴魂不散…”
“你怎么跟来了?”
“我…”是啊…我什么时候也开始多管闲事了起来…他眸子一沉却犟着说:“玉在你手里,我不放心。”眼神有意无意间躲闪向别处。
“什么?!”她湛蓝的眸子颤动,有些气愤地将那块辛苦寻来的半璧塞入他的手中,皮笑肉不笑道:“不识好人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回去?”见她起身,他也忙站起。兴许是起身动作太快,腰间传来刺心的痛。
“嘶”他倒吸了口凉气,咬紧牙关。唐颐看去,那原本斑驳的绸缎上,瞬间又被涌上的鲜血浸染。她快步上前挽住了他颤抖的肩膀,他发白的脸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
“先回去缓缓…”
“别回去!咳咳…那屋子是突厥人的…”突厥人的?她的心凉了半截,“当真?”
唐颐:“那…你为什么没逃走?”他是专门跑来告诉我的吗?他似乎…不像他的话语那般冰冷无情…
“就当我跑不远吧…走,你快走…别回去…”伴着沉重的喘息,他声音沙哑。
“你还受着伤,歆儿也会去那个屋子找我们,那里是唯一的生门,咱得回去…”话音未落,便架扶着他,一步一跄地从山坡下的近道往回走。
她身子单薄,何况架扶着个人,每走几步腿就开始发麻,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吃不消,正微微颤动。
“放下我,你先走吧…”
“怎么可能!虽然你性格臭了些,可你的命也是命。”
她…好像比想象中的要坚强…“你我素未谋面…这么救我,值吗?”
“你没心可不代表我没肺。”额角的汗珠浸湿了几缕栗色的发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恍惚间,那原本凛冽的金眸中晕开一抹柔。
风动,却吹不散雪落栀子香与朱栾香的缠绕。
回到原处。
轻解开襟衫,又缓缓松开系在腰间的绸缎,下面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唐颐取出仅剩的白及草让其作药,一点一点的将药涂在那渗着血的伤口上。
“这是…白及草?”
“嗯,今天刚采的。忙活一天的成果都敷在你身上了。”
上药时,钻心之痛使得他冷汗频出,分明的指节抓紧了石板床上的草席,青筋隐又现。
“伤口又撕裂开了,”唐颐看着他紧锁的眉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疼吗?要不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