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闭上眼。”
闭眼的刹那,刀刃在脖颈上割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猩红而温热的血淌在草席上。另一边,另一个突厥人提刀扑向他…
不好!白及还没将血止住,而刚刚的动作已经让他气息不稳了…再不出手他会没命的!
唐颐心一横,上前拉住他的手并迅速地抽出袖中的符纸,纤若无骨的指节捏做三清指状,两指相抵夹住符纸:“以炁为引,司水娠灵,万籁神祇得我令,隐!”语罢,两人瞬间消失在那突厥人的眼前。
“你你…你们!这是什么妖术!”突厥人左顾右盼,竟丝毫不见两人的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突厥人朝空气里乱挥舞着刀,可每个动作都没有着落。
“奶奶的!你们有本事出来!”下一刻,在身后,还没来的及转身,突厥人便被快刃手起刀落地插入了后颈,血,顷刻间染红一片。接着,他拽着那个汉人的衣领,将这个想要逃跑的人丢在地上。
“大人饶命…饶命啊。”角落里的人吓得脸色铁青,双手不停地摆动着,“我是个汉人,不跟他们一伙。”
“那你为何和那帮突厥人在一起?”
“我是个良民,是那两个人胁迫我的…”可冷峻的目光窥视到了他脸上的一抹迟疑。
“胁迫?做些什么?”他玩昧地将刀子在手掌上转动,鲜血被甩出,粘在那个人的鼻尖上,格外鲜红。
“饶命啊,我说,我说…”他咽下一口唾沫:“他们拉着我让我把他们扮成汉人,混进这晋阳城中打听布防图…”
掌间的刀停止了转动:“布妨图?突厥猖狂到如此地步了…”他凝思。
从隐身中现身后,唐颐就背对着蹲在一角。
布妨图不是在爹爹手里吗…唐颐提吊着的心逐渐被他们的谈话吸引过去。她背对着两个突厥人的尸体,向“审讯”的两人一步一挪。
“他们要布防图做什么?是打算攻城吗?”
“我只听他们说过要给新王献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这位爷,放我走吧。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家里全靠我养活,我被他们胁迫离家好几天了…”那人竟抹起眼泪来。金眸将老头浑身扫视一遍,叫那人脊背发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打死我也不知道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爹嘞,娘嘞,儿可咋活呀…”那人一口方言,竟哭闹起来。
真是聒噪…看来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你走吧。”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小的先告辞了。”那人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目光顿了顿,随后颤颤巍巍地离去。
他起身向外,身后,衣袖被意外地拉住。
他回眸,只见唐颐紧闭上双眸,小心翼翼地问道:“能…能带我出去吗?”
“什么意思?”
“那个…我害怕。”屋里两具尸首纵横,散发出血的腥臭。对于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可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来说,面对这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气。
“让我拉着你的衣袖走,可好?”
他打量着她低首上紧闭的眼睫,迟疑。
“真是麻烦。”清冽的声音传来。
她的心头落了空,可下一秒,他的掌心却挽起她的指尖。掌心的温热融化着她指尖的冰凉,包裹着,暖暖的。这样的指尖挽,没有恶意,没有冒犯,反而给予了她片片安心。
她随着他的步子缓缓向前,眼睛眯出一条缝,看向身前的他:一头乌发散落,遮掩着被血迹斑驳的内衬。发丝缠绕在肩颈间,侧颜在其中若隐若现。
片刻间,掌心只剩下他的温热。
屋外溪前。“睁眼吧。”
手,被无情地甩开。
“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你我两清。”少年声音凛冽,毫不留情。
两清…这个大冰面的意思是,要把我一个人与这些尸体抛在这荒郊野岭?!
他转身回屋。
“你去哪儿?”她慌了。
“去拿柴火。”他一眼便猜透了她的心思,“这荒郊野岭的,我又能去哪儿?”
不一会儿,溪水前便生起零星火光,昏黄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