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京城老字号酒楼馨香阁的钤记,上面篆体应该就是‘馨香满腹’四个字,而且,”甄裕又将藤箧的盖子打开,“凶案现场四仙桌上的这些菜,诸如盐水鸭肫、金陵扇贝、叉烤鳜鱼、*青鱼,虽然许多酒家都在卖,但馨香阁的口味是最特别,也是最昂贵的。我方才已经仔细尝过,这些菜绝对是馨香阁的特色。更重要的是掺了毒的这坛酒,你可知是什么?”
“抱歉,对于酒我更不是行家。”
“那是正宗的鹤年寿酒。鹤年寿酒只产于北京鹤年堂,乃是御用贡酒,流到世面上的并不多,一般人也消受不起。整个南京城有财力能代鹤年堂酤酒的酒楼只有一家,正是馨香阁。”
“也就是说,密室中的这桌酒菜都是出自于馨香阁,只要查出是谁从馨香阁购置了这些酒菜,或许就可以查出是谁安排了那场筵席,是谁在酒中下毒,是谁杀了虞臻臻和那男子。”叶晓眉头舒展,双眼放光。
“聪明!”甄裕转头望向馨香阁的入口处,“那还等什么,这就走吧。”
凡是这种大酒楼的店小二果然都是趋炎附势的主,开始见甄裕和叶晓衣饰普通,便冷面冷语,倨傲相待,直到叶晓亮了六扇门的标牌。那小儿脸皮转化之快,堪比川戏变脸,瞬息间换了张笑吟吟的脸庞,毕恭毕敬地把两人迎到了二层的贵宾席,奉上香茶。过了不久,便有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诚惶诚恐地前来拜见。
“小的简潜开,馨香阁掌柜,参见两位公差大人,不知有何吩咐,小的即刻照办。”
见钱开,真是个贴切名字。甄裕憋住笑,让简潜开坐下,“简掌柜,莫紧张,我们今天来没别的意图,只是有些许事相询。”
“好好,大人尽管问,但凡小人所知,绝不隐瞒。”简潜开明显松了口气。
做贼心虚,待鬼蛱蝶一案完结后,定要好好查查你这馨香阁有没有猫腻。甄裕抱着这样的心思,打开背上的藤箧,将里边的事物一件件取将出来,放在桌面上。
简潜开的脸色渐渐变了。
“老实说,认得这些么?”甄裕肃声问道。
“认……认得,这些都是小店用来外卖的食器,怎,怎会在两位大人手中。”
“还记得这个饭盒里的菜和这三坛酒是谁点的么?”
“这,这倒记不得了,最近……最近天寒,许多客人懒得出门,都要小店送过去,我们一时也记不住。”简潜开躲避着甄裕的眼睛说话。
“谎话连篇!”甄裕厉声喝问,“光这个饭盒便值一百多两银子,寻常的食客岂能随随便便地留在家中,每个饭盒和酒坛上都是用天干地支作了编号的,你以为我不识得这些字么?”
叶晓当即将饭盒和酒坛上“丙丑”、“庚未”、“壬亥”、“丁辰”的字样指给简潜开看。
简潜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光扑朔,似在思索搪塞之言。
甄裕见状,猛拍桌面:“还想说谎么,这些食器非比寻常,凡是大酒楼,都会有一些在店里押了笔存银的熟客,他们都享有外卖的特权。每次送出外卖,你们必然都会在食具上做好载记,以便收回。老实交待,否则治你个包庇诳瞒之罪。”
简潜开急忙下跪:“大人明鉴,不是小的有心欺瞒,实在是这位客人有过交待,万不能透露其姓名。那人身份非比寻常,小人若敢违逆,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哪。”
甄裕向叶晓看了一眼,心中莫名激动,答案也许就在眼前,只等着自己去揭开。
“你只要老实交待,我们可以保证那人为难不了你,你先回答,这些酒菜那人是何时取走的。”
“九月……九月初五那天早上。”简潜开叹了口气,防线开始瓦解,“这是第一次。”
九月初五,恰好是虞臻臻失踪的同一天,有些眉目了,甄裕已能感觉胸口怦怦直跳,但后来又听到“第一次”三个字,不禁纳罕。
“不止一次?”
“对,第一次是那人亲自来的,要了一桌菜和一坛酒,菜正是用这个饭盒盛的,酒则是标有‘丙丑’的这一坛。”
“那这坛呢?”甄裕指着那只装有毒酒的标有“丁辰”的酒坛。
“这坛是第三坛,应该是九月初八那天提走的。”
“同是那个人么?”
“不,那人就在九月初五现过身,之后九月初六的傍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带着这只饭盒来到馨香阁,里边菜碟俱全,但是饭菜都空了。他也不说话,只是递给我一张字条,上边写着让我们更换新菜,另外再加一坛鹤年寿酒。我们看这饭盒上的编号,便知是那位身份贵重的客人,而且字迹也是那人的,当下不敢怠慢,赶紧盛满新菜,再加了这坛标有‘壬亥’的鹤年寿酒,交给那男人,他取走酒菜,顷刻就不见了。然后在九月初八的凌晨,他又出现了一次,饭盒还是同一个,也还是拿着一张字条为凭。我们依言办妥,又多加了‘丁辰’这坛酒。我本料想他今日还会来,把酒菜都备好了,不想到此刻还没现身,小人正觉纳罕,不想两位大人将它提了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那名男子的相貌,你可曾记得?”叶晓开口询问。
简潜开有些为难道:“这人总是低着头,帽沿压得很低,下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