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算挺大的吧。
时外这种省级的医院,急诊手术多,一晚上连着来几台急诊都是很常见的,做完急诊手术,天都亮了,囫囵一觉趴一下,又开始第二天的住院病人手术。
她经历过的最长的一例手术,从早上10点开始,最后把病人送进ICU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凌晨三点。繁星满天,连夜宵摊都开始收车,摊主打着哈欠往回拉了。
在这里,人才辈出。她这样的,这种年纪升上副主任医师,已经算幸运,更多的年轻医生尤其是新进的,规培的,根本看不见头,都想逃离吧。
有以前的同学,想赚钱的,转行去私立的整形外科医院,还轻松许多。
又或者干上几年积累,镀镀金,去低一级的市级医院、县级医院,或者专科医院的,多的是医院挖人,过去运气好的还能带领整个科室,也要轻松不少,遇见实在棘手的病人还可以往上头送。
更加神奇的理由,一个离开的师姐跟她说,“每天后半夜下手术吃顿夜宵,烧烤、油炸、小龙虾几个月我还瘦了十几斤,这种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我还得嫁人呢,身子垮了到时候都不好生孩子。”
可她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她能理解他们,生而为人总要生活,但她没有遇见过师姐那么艰难的时候,她也不缺钱,景家的公司全权交给了景凛,一直经营地不错。
学医救人于她没有后顾之忧便只是信念。
信念是自主的,渴望的东西,不是必须的情况下,不会想要偷懒,不会想要说尽可能地少干活,找轻松。
只要可以,她想救更多的人,每一个病人都不只是一个个体,背后是一整个家庭,她自己经历过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想其他人再尝试了。
对于医生而言,或许一生要做无数台手术,光一天就可能大几台,并不特别。
可对于病人而言,你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个信念从始至终没有动摇过,直到今天,夏初槿的离去让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了另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信念。
她想,小夏老师于她,跟这个信念一样重要。
她好像能明白那些师哥师姐为什么说,有了家庭,就会想要转行了。
如果现在夏初槿对她开口,说想要她改变呢?
如果夏初槿跟她说,没有别的顾忌了,她们没有别的阻碍了,只要她不要再放鸽子,只要她能天天陪着她,那就不分手,永远在一起。
景傲仔细考虑了一下,突然发现,她不知道。
她可能真的会没出息地退下岗位。。。。。。
“你在想什么?”
景傲被拉回意识,看向言辞,又失去了语言能力。
过了会儿,她终于压下了心里的那些叫她不安又渴望的东西,像是找了个掩饰,又像是想要重新找回信念,她说,“你知道吗?今天小初喊我出去的时候,我在一楼遇到了急诊科的同事,她拉着我,眼眶泛红。。。。。。”
“噗——”言辞一口柠檬水差点儿呛死,把杯子重重搁到吧台,抓着景傲的手腕疾言厉色,“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有别的桃花债!”
“嗯?”景傲蹙着眉,很不耐烦的模样,像是没听白她在说什么,单纯地不喜欢被打断说话。
言辞看了她几秒,犹豫着松开了手,“你接着说。”
“有个很年轻的女孩喝了百草枯。”景傲反应迟缓地继续说话,“那个女孩很天真,她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结果是什么,她只是跟男朋友吵了一架,闹分手,后来男朋友过来哄她了,她就很开心地笑,笑起来很好看。”
说到这里,景傲像是被什么压迫地喘不过气,格外细长的手指攥紧成拳,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
百草枯?
言辞觉得这东西有点儿耳熟,遂问,“那是什么?”
“一种农药,已经禁止生产销售了,可时间还不长,三四年而已,有的家庭还会有少量存货。”景傲闭了下眼,“它会导致肺纤维化,完全不可逆,至今无药可解,一旦吞食,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