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群烂泥塘里,快要窒息的鱼。
王鹤鸣脸上变色,喝道:“童三哥,劳你驾,让所有人都出去,帮着维持秩序。”
“若有害群之马,先打晕了,扔出去再说!”
童和尚纵身从窗口跃出,叫道:“放心吧,有老童在,闹不出乱子……”
关上窗,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沉默半晌,陈子灿问:“王大哥,那个席公子人在哪里?现在怎样了?”
王鹤鸣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道:“他,对我们洞庭水寨还另有用处。”
“那天擒住他,我就立刻让人把他送回洞庭,估计,现在还在路上。”
陈子灿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起身道:“我去洗漱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出城,去娲皇宫看看……”
客栈施粥,每日从天明开始,中午结束。
陈子灿带着扣儿,和王鹤鸣一起,后面跟了两个黑衣护卫,骑马从后门出去。
一路上,看见除了官府衙门,四周几乎都是低矮破败的土屋。
人们各个面无表情,举止木讷,恍如行尸走肉。
历史上,邯郸曾被多国作为都城,人文厚重,源远流长。
后世,也是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型都市。
而现在,却根本不用问路,到了十字街口,东南西北,各通一座城门。
尘土飞扬,车辙纵横的街道边,三三两两,倒卧着衣衫褴褛的灾民,也不知道死活。
城里还有几处施粥的地方,一样的水泄不通。
到了城门口,看见两列身穿号衣,头戴缨笠的官兵,手握刀枪,如临大敌。
城门外排了层层拒马,削尖的木桩上,赫然插着一个个满脸血污,表情狰狞的人头。
扣儿还是与陈子灿共乘在大黑马上,乍看到这种情景,惊叫一声,扭过身子,把脸藏在陈子灿胸口,浑身瑟瑟发抖。
陈子灿也感觉到心脏狂跳,嗓子干涩的像要冒烟。
一股甜腥,弥漫到口腔,让人忍不住作呕。
他强吞了两口唾沫,压下心里的烦恶。
看看王鹤鸣,虽然脸色很差,却比自己强的多了。
毕竟,他是亲手杀过人,上过阵,指挥过大军的人……
他搂着扣儿的肩头,轻声安慰她,不去看那些血呼啦差的人头。
四下里,到处都是呻吟哭嚎的人群,密密麻麻,有如洪水中,爬在枯叶上的蚂蚁。
他们向着天,向着地,向着每个路过的人,徒劳地伸着手,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像是阿鼻地狱里,等待救赎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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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鸣轻勒坐骑,与陈子灿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