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微微一笑,脚踏长凳,提高了声音吟诵。
“壮汉之刀快如风,寡妇之手轻且松。撮来片片桃花瓣,放入丝丝也无踪。吞下怕咬舌尖肉,挑起恐随鼻头风。飞去飘飘捉不住,还与蝴蝶舞碧空。”
王鹤鸣听这几句,虽然言语俚俗,格律更不要说。
但赋、比、兴,居然颇有章法,神完意足,格调不低。
心下暗暗吃惊:子灿真是天才横溢!
如果有人悉心教导,以后,不难成为一代诗豪!
忍不住带头鼓掌,叫了一声:“好诗!”
洞庭水寨的兄弟,谁不知道,王鹤鸣是江湘一带出类拔萃的大才子。
他从不肯轻易赞人,更不会以谀词媚人。
他若叫好的,那肯定是好,而且是极好……
众人听了,也笑的前仰后合,纷纷鼓掌叫好。
都觉得,这诗中写的极为贴切,比喻夸张的也有趣,更难得的是,每个人都听得明白,不是好诗是什么?
那壮汉猛然回头,面有怒容,一双凌厉如鹰隼的眼睛,直盯着陈子灿。
从初见开始,他一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哪怕是为了警告童和尚,暗暗显露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也做的非常克制,明显,不愿意招惹是非。
这时,只因为陈子灿嘲弄陈寡妇,却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站在那里,只是眼睛一瞪,壮硕的身形,就像是又拔高了几寸,浑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童和尚一跃而出,挡在陈子灿身前。
叫道:“怎么?奶奶的,要动手是不是?”
“我早看你这厮,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不是杀人越货的悍匪,就是漏网的大盗。”
“说,你藏头露尾地躲在这里,想干什么?”
那壮汉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气势缓缓减退,向众人拱手做了个罗圈揖。
沉声道:“今天这事,确是小店的不对,在此,给各位客官赔罪了,还望各位,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没说完,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闹什么闹?”
“店家,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客人坐了这么久都没个人招呼?”
“去,给我拿坛酒来……”
众人一起回头,却见柿子树下,最靠边一张木桌旁,不知何时,坐了个蓝布包头,方面阔口,大鼻子小眼,看起来颇为丑陋的中年汉子。
陈子灿眼睛一亮,心跳加速。
这张脸,虽然其貌不扬,但在他眼里,简直赛过西施!
再仔细一看,果然,还是那身粗布短衣,双脚不穿鞋袜,只用白布缠着足弓……
这,沧海君!
这不就是那次五柳庄聚会,夜战阿里玛的大铁椎——沧海君吗?
这里一众武艺高强,江湖经验丰富的汉子,连同那个深不可测的店伙计在内,没人发觉,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