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作为优等生,他不再被称作生员,而是廪生了。
他高信之,也有了吃朝廷“廪粮”的资格。
虽然腰里有钱,整日里都是大酒大肉,他才不稀罕这几十斤老米。
但这份光荣,依旧美的高信之心花怒放,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子灿带着他,半夜种蛤蟆的结果。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种几只小小的蛤蟆,就能结这么大的果?
作为古之君子,今之侠客,陈子灿把他从地狱送到云端,高信之当然也不会忘了朋友的好。
他请陈子灿在修武县最豪华的酒楼吃花酒,席间,把一个足足一百两的银包塞到他怀里,却被陈子灿推了回来。
他有些愧疚。
他觉得,自己跟陈子灿这位好兄弟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可是每天散学,就被闵敬宗等几个围着。
今日文会,明日踏青,连跟陈子灿好好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想,等这次回来,一定得拉着陈子灿,跟大伙一起亲热亲热。
都是同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必那么生分!
可是,等他回来,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整整一天,高信之都魂不守舍,神情木然。
齐夫子的谀词如潮,他充耳不闻。
闵敬宗的盛情相邀,他视而不见。
只是时不时目露凶光,把牙齿咬的咯咯有声,拳头捏的噼啪作响……
所有人知道,这家伙不知吃错了啥药,要发疯了,都识趣地离他远远的。
连齐夫子都不去撩拨他。
陈子灿却拉拉他的衣袖,递给他一块冬瓜糖。
低声道:“吃!”
高信之下意识地接过来,看都不看,就塞进嘴里。
依旧面无表情,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甜丝丝凉冰冰的感觉,在口腔里弥漫。
嚼着嚼着,他的心渐渐柔软。
又是一块牛皮糖递过来:“吃!”
……
陈子灿就像个蓝胖子,一块又一块的糖果递过来。
高信之鼓着腮帮子,狠狠地嚼着,拼命地嚼着。
让甜甜的味道慢慢融化,和那些往事一起,和他的心一起。
他的眼圈慢慢红了。
终于,他抽了抽鼻子,两颗滚烫的眼泪,落在平时接口水的端砚里……
这次,递过来的是一方手帕。
高信之险些把它塞进嘴里。
“怎么了?”陈子灿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