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信之又惶急又无助,扭过头,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陈子灿。
那表情,活像一只被拖出笼子,要被屠宰的小狗。
陈子灿站起来,向着官差施了一礼。
“刘二哥,可容在下去堂前听审?”
那刘二这时才认出,这位站出来的生员,正是县令大人的昆弟。
几次在县衙见过的,却没曾想,他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连忙还了一礼:“公子若要听审,可以同去。”
“同去,大家同去……”
“我们也要听审——”
学堂里沸反盈天,杨教谕根本制止不住。
学生们一拥而出,浩浩荡荡,一路喧闹,向着县衙而去。
齐夫子捋着胡须,只是冷笑。
案犯提到,两班衙役排开,立时开审。
大堂上一片肃杀之气,左首边站着原告。
闵敬宗眼圈微红,泫然欲泣。
配上那瘦小单薄的身材,如雨后残花,真的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受模样。
未开口,就让人信了三分。
他呈上状纸,垂着头退下。
自始至终,不看高信之一眼。
高信之被按着跪在右首,这次,再没有秀才身份庇护他。
一县教谕,就是最高的学官,他有权对犯下大罪的生员,暂时剥夺身份。
待禀明学政后,正式革去功名。
高信之被铁锁缚着,有如陷阱中的怒虎。
他双目喷火,怒瞪着闵敬宗:“小子,你给我说清楚,我——”
话音未落,一个衙役上前,狠狠抽了他两个嘴巴:“公堂之上,不可放肆!”
高信之愣了愣,终于没有发作。
紧咬牙关,慢慢垂下头去。
师爷宣读状纸:诉高某强奸朋友,悖逆人伦事。
夫天地正位,不容错乱阴阳;男女有别,岂可颠倒鸾凤?
生员与高信之,既为泮池同学,更属孔门同道,不料其儒冠内暗怀叵测,青衿下包藏淫心。
前日设宴家中,招其共饮,方欣然于高朋雅会,深信不疑,岂料遭下药昏迷,后庭被污。
及至药解梦回,谷道之中痛如刀割。
念此羊肠小道,岂容狼奔豕突,可怜雨骤风狂,已是花残月缺!
自古朋友相敬,不出戏言,鸡奸入刑,向有成例。
今乃把酒论文,竟做苟且之事,翻云覆雨,实属人伦之丧。
可怜生员年方十四,尚未成人,羸羸弱质,岂堪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