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因为,你确实算是个孝子。”
闵敬宗抬起头,泪眼婆娑。
陈子灿将那行写着“闵三郎敬录”的纸条,小心地撕下来。
凑近墙壁上的火把,点燃,看着它化成一缕青烟。
“这本书,我会留下来,因为,这是本好书。”
“但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请你相信我……”
闵敬宗看着明灭的火苗,苦笑了一下:“我,我指控齐大郎。”
“的确,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陈子灿摇了摇头:“这还不够。”
闵敬宗疑惑地望着他。
“我要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
“我知道,你一直在防着齐大郎,至少,曾经是。”
陈子灿说的斩钉截铁,其实,这只是在诈他。
在这个时代,口供,比证据更重要。
案情越重大,就越重要。
只要闵敬宗肯指控,任何官员,都能拿到他们想要的口供。
除非,齐大郎是个铁人。
齐大郎当然不是铁人,就算他是,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证据,还不能伪造证据吗?
确实,闵敬宗曾经一直在防着齐大郎。
他一点儿都不傻,甚至可以说,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所以,父兄把他视为闵家的希望,一心一意供他读书。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去冒天大的风险。
但让他为齐大郎与高信之的私怨去冒险,他连一丁点儿都不愿意。
面对齐大郎时,他总有一种无力感。
但他依旧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任人操纵。
即使被威胁,被利诱,被裹挟,他还是留了一手。
当齐大郎拿出已经写好的状文,叫他照抄一遍,然后当他面烧掉时,他背过身烧掉的,是自己抄写的那份。
而留下了齐大郎亲手所写的原件。
其实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计划,就只是灵机一动。
甚至,他都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事后他知道,这,就是他救命的毫毛。
只要让齐大郎知道它的存在,就无法抛弃他,无法不救他。
两人对望着,陈子灿目光平静坚定,闵敬宗只对抗了片刻,终于垂下眼睑。
抓住那只受伤的腿,缓缓将它扶正,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接着,他想脱下脚上的鞋子,但手刚刚碰到脚踝,就失去了力气。
闵敬宗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他一直恨自己软弱,可遇到事情,还是不由自主地软弱。
陈子灿伸手握住他的脚踝,轻轻脱下他的鞋子,看了看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