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吃完了面,却又捧着碗面汤,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啜着。
豹子的心,却渐渐焦躁起来。
这齐大郎,究竟在哪里呢?
此时,南门路路通大车行里,一位瘦瘦高高,背着包袱的客人走进店里。
他冲着柜上问了声:“掌柜的,到温县去的车还有没有?”
正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珠的掌柜抬头望了一眼,见是个青衣小帽的商人。
一身衣饰普普通通,但脚上那双皂纹云头靴,却是只有京里才买的着的样式,最少值得五六两银子。
搁在大明朝,除了官员和有功名的读书人,寻常人是不敢这么穿的。
那是崇尚节俭朴素的太祖皇帝,当初留下的规矩。
但如今正值鼎革之秋,服制礼仪,什么都乱了套,倒也没人在意。
于是招呼一声,随口道:“客人,您来的不巧,温县的车满了,刚走一会儿。”
“现在这趟呐,加你才两个人,还要再等片刻。”
“要不,您先坐下歇歇脚,喝杯茶?”
那客人放下包袱,想了想,掏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拍在柜上。
“不行,我跟同伴们约好了,在温县会合,明天傍晚必须赶到黄河渡口。”
“两个人就两个人,其余六个人的钱,我给。”
“路上捡着客人,算我的,你看这样成不成?”
掌柜的愣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他:“成!当然成!”
“您既然着急,我给您找个好把式,保证不消一个时辰,就把您送到温县。”
他收起银子,找回铜钱。
对着后面高声叫道:“孙老二,赶紧的,套上那匹大红马,这位客人有急事,马上就走。”
孙老二确实是个好把式。
上了官道,他就甩的马鞭噼啪作响,大红马撒开四蹄,一路小跑。
将三三两两的行人和驴马,远远抛在身后的滚滚黄尘里。
客人将后面的车窗掀开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修武县城墙,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回头道:“孙二哥,这车还能再快点吗?”
孙老二有些不耐烦:“客人,您瞧瞧,这路坑坑疤疤的,我要是再赶快些,得把您骨头都颠散架了!”
那客人皱皱眉,看看对面那个四十多岁,面色蜡黄,捂着胸口干呕的妇人。
转念道:“孙二哥,后面这位大嫂有些不舒服,怕是受不得颠簸。”
“这样,你赶上贵行前面那辆马车,我找人换换。”
“到时候,快走慢走,都由得你。”
孙老二有些莫名其妙,这客人莫不是有病?
刚刚还急得跟投胎似的,这会儿又要换车。
前面那车,可是坐了八个人,还能比我更快?
但回头一想,这傻子给了钱,他就是爷,爱干嘛干嘛。
等他换了车,路上捡着的客人,钱还不落自己腰包里,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