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整整齐齐坐着几十个童生,有的鸡皮鹤发,有的童稚未脱。
老老少少,济济一堂。
没有课外书,也没有女同学。
陈子灿作为插班生,盘着腿坐在最后,开始了他异世界无聊透顶的求学生涯。
只感觉屁股下面的蒲团里,像藏着一根针,咋坐都不舒服。
面前的几案上,摆着陈子服送来的的文房四宝,一看就都价值不菲。
他百无聊赖地将那只崭新的斑竹狼毫夹在指缝间,正转反转,盘旋飞舞。
听先生满嘴的之乎者也,讲解《论语·公治长》。
这时,旁边却微微有鼾声传来。
他侧头看去,一个牛高马大的青年正伏在书案上,呼呼大睡。
亮晶晶的口水一头挂在嘴角,另一头流进砚台里,已经积了小小一汪。
陈子灿暗暗竖起大拇指,人才!
能把文房四宝,运用的这般独具匠心,真是让人佩服。
他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一把花生,几个蜜饯,用衣襟兜着放在腿上。
这都是扣儿怕他饿了,给他准备的。
扣儿说,以前的少爷整天浑浑噩噩,稍拗了他的意,就要满地打滚,大哭大闹。
所以,这些零食都要常备着,在外面哄他用的。
他把那方带着翠绿色“鸲鹆”眼的名贵端砚放到脚边,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口中,壳子就扔在砚台里。
闭上眼慢慢咀嚼,心里暗暗感叹:“美呀!”
这样舒舒服服上学混日子的幸福,已经多久没享受到了!
“扣儿这丫头,对她家少爷是真的好!要是知道了现在这个少爷是个赝品,不知道会不会半夜里掐死我……”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构也……”
恍惚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陈子灿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腿上的花生蜜饯撒了满地。
睁眼一看,刚才还摇头晃脑,捧着本《论语》,读的如痴如醉的老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干瘦的脸颊颤抖着,怒目圆睁,轮起手里的梨木戒尺抽了下来……
“呜——啪!”
陈子灿不假思索地双眼一闭,抱着头蹲在地上。
这都是看守所里训练出来的,巴甫洛夫效应。
“一上我齐夫子的课,你就睡觉,我叫你睡!”
“哎呦——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戒尺没落在自己身上。
陈子灿偷眼一看,那个睡觉的同学捂着脑袋,就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原地跳起来三四尺。
不但笔墨纸砚,连桌子都被他撞飞了出去,砸在前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毛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