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使,阿尼本没必要过问比尔突然造访齐亚将军的事。作为中央情报局的局长,他可以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谁就见谁,但就算你是中情局局长,而在这里大使毕竟是主人,按规矩也该通通气才是。可比尔就是比尔,如南茜所戏称,人家是比尔?里根热线?凯西,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齐亚将军在电话那端笑了。“不用担心,只是一次非正式访问。你知道,只要比尔跟纳伊夫王子搅到一起,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一小时前他俩从吉达打来电话,说突然想吃第一夫人做的酸葫芦拌咖喱羊肉,他们上次来这儿吃过。我说,‘我夫人就是你们的姐妹,你们知道,姐妹总是愿意把兄弟喂得饱饱的。’”
“那我去接他们,再带到你那儿去。”阿尼说。其实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哪儿接呢。
“不劳费心了,”齐亚将军说。“他俩在比赛呢,从沙特起飞,看谁先赶到这儿。王子是胜者,已经到了。阿克塔将军去接比尔,他的飞机这会儿也该着陆了。你直接过来就是,要是南茜喜欢酸葫芦,那就把她也带过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爆炸芒果 第六章(3)
三军情报局局长阿克塔?阿布杜尔?里赫曼将军积极献身于自己的工作,但又不同于一个野心勃勃的普通人对工作的那种热衷。他干工作就像一位诗人在创作一部史诗;他想象着宏伟的战争场面,构思、取舍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务使达到有张有弛,合情合理。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可以在一天之内才出审讯室又赶赴国宴,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机场,等在黑灯瞎火的跑道上。他要在这里迎接一位客人,却又不知道客人到达的具体时间。只因等待的是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二号权势人物,巴基斯坦的二号人物也就不介意在黑暗之中苦等了。
阿克塔将军下一次站在机场,将全副戎装,他不愿意却又不得不登上飞机,皆因对他的首领的敬畏。那将是他最后一次服从一个人的命令。
望着*堡淡桔红色的夜空,阿克塔将军心里犯着嘀咕,不知客人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迟迟未到。
比尔?凯西的C…141“星辰号”飞机其实早已抵达,一直在*堡空军基地的上空盘旋。可以降落的指令也已发出,打了两个小时盹儿的比尔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机舱内部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堪比酒店房间,一部分装备通讯设施。它犹如一架飞行的指挥中心,三位中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着一大堆灯光闪烁的仪器仪表,监听和解读出出入入的信息。干扰系统可覆盖半径十英里的范围,数字致偏器可以误导向飞机发射的导弹,使之偏离目标。反干扰系统又可以将整个地区的干扰信号清除干净。该机拥有五个不同的代名,洲际飞行时可自动转换呼号。从沙特*起飞时它叫做“公爵”,飞临*海时又变成了“得克萨斯2号”。
比尔的座舱里设施如同酒店,一张双人床、淋浴器,还有一台小电视。他刮了脸,把行包重新整理了一遍,故意消磨时间,好让纳伊夫王子赢得比赛。跟这位沙特对手的五年交道让比尔得到一个教训:一个贝鲁因人,你可以劝他走出沙漠,可以劝他别骑骆驼而搭乘这架世界上最昂贵的飞机,但千万别试图劝他戒赌。所以,王子提出比赛,中情局局长也就由着他了。
比尔的C…141最后一次接近跑道,驾驶员开始跟空中交通控制台通话,反干扰系统也自动开始工作,发射出干扰脉冲。斯里兰卡广播电台“金色老歌”节目的成千上万听众正欣赏着自己喜爱的歌曲,却被一片喜鹊的聒噪给败了雅兴。这架飞机的到来事属机密,就连习惯了美国军用飞机深更半夜突然降临的控制台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正与之通话的是一位如此重要的人物的专机。他给出了允许着陆的指令,心想,准是又给美国大使馆的那些特务送酒肉来了。
飞机徐徐滑向跑道尽头,直至完全停下来,跑道灯才骤然亮起。六辆黑色马自达豪华轿车紧挨跑道停着。六位摩托车手——在VIP卫队内部,他们被称作“向导”——骑着川崎1000摩托等在车队前面,打开头盔上的耳机听候命令。阿克塔?阿布杜尔?里赫曼将军向比尔?凯西致礼——一个标准的军礼,脚后跟“咔”的一响,手掌伸直与右眉齐平。
“欢迎,大元帅,”他说。当初俩人第一次见面时,比尔一直叫阿克塔总司令。“我要是总司令,你就该是大元帅了。”阿克塔说。后来只要一见面,俩人就总这么戏称对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爆炸芒果 第六章(4)
“唉,阿克塔,”比尔?凯西举起发僵的手还了一个军礼。“我疲倦得要死。”
摩托车次第鸣笛,阿克塔将军和比尔?凯西进了第四辆轿车。西装革履的CIA特别行动组看不出带了什么武器,而巴基斯坦的警卫们则端着闪闪发亮的Uzis冲锋枪,他们钻进另一辆轿车,车队便浩浩荡荡向三军总部进发了。普通车辆跑完这段路程得耗时四十分钟,而在交通管制下,VIP车队只须十二分钟就足够了。但阿克塔将军似乎并不着急。
“赴宴前要不要先喝上一点?”他问。
“咱们这是直接去赴宴么?”比尔问,听声音就不难知道他有多疲惫。
“纳伊夫王子早就到啦,老兄。”
“我那位朋友,”比尔拇指和食指在上唇一抹,模仿齐亚将军的八字胡,“还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儿?”
阿克塔将军苦笑着叹了口长气,语气显得很是忧虑。“十一年的时间可不短哪,他的精力已不比从前了。”
“跟我详细说说,”比尔往座背上一靠。“来吧,我先来它个一醉方休。”齐亚将军的餐桌上从不备酒,哪怕是国宴,哪怕明知你是出了名的酒仙也不会为你破例。阿克塔?阿布杜尔?里赫曼将军觉得让客人有个好心情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不管是在他的办公室还是在去总部的路上。他拍拍司机的座椅,司机头也不回,递过来一个黑色帆布袋子。阿克塔取出两个杯子,一个银质冰桶和一瓶“皇家礼炮”威士忌。他给比尔斟上一杯酒,给自己的则是一杯清水;他让司机把车速放慢,举杯道,“干!”
“干杯!”比尔说。“敬你,将军。你们这个国家可真不错。”他掀开窗帘一角看看外面。人群挤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车队通过,以便继续赶自己的路。
“没办法,来不及找地方坐下来好好痛饮一番了。干杯!”
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人们等待着,猜测着:一个少年焦急地等着继续试骑他新买的本田70摩托;一个醉酒的丈夫使劲儿嚼着槟榔,想在到家前去掉嘴里的酒臭;一辆马车不堪重负,马儿尥着蹄子,乘客骂骂咧咧,抱怨车夫不该选择这条道路,而车夫鸦片烟瘾发了,觉得两腿针刺般痒痛;一个女人浑身被黑色罩袍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唯一暴露的部分是正在奶孩子的左乳;一辆汽车里,一个男孩试着想拉拉他初次约会的女孩的手;一个七岁的小孩在兜售扑满灰尘的烤鸡豆;一个拎羊皮袋的老人吆喝着在卖水;一个毒贩斜眼瞟着等在路对面的买主;一位阿訇在担心晚祷要迟到了;一个吉普赛女郎在叫卖**的鸡仔;一位空军新兵训练教官身着军装坐在一辆丰田科罗拉中,开车的是个叼着登喜路香烟的平民;一个报贩吆喝着当天的要闻标题;新加坡航空公司的一群司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