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草原冷若寒冰,四周一片漆黑,一眼望去,天与地衔接的尽头融化在黑暗之中,无从追索。
这是真正的黑暗,苍茫大地与浩瀚夜空没有一丝光亮,那种令人感到绝望的漆黑,再加上寒冷彻骨的草原夜风,如同置身于地狱轮回,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被活捉的五名鞑子哨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惊诧,绝望,和恐惧。
在依稀看到萧凡等人身上穿着的汉人服色之后,他们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敌人!敌人竟然在他们破了开平府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自己大营的边沿,这怎么可能?汉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以往与他们交战多年的明军燕王,宁王还有晋王等等,从来都是摆开阵势正面相敌,刀来剑往,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这是一种什么战法?
有心想朝大营方向大喊示警,无奈他们的手脚已被绑住,嘴也被堵上,他们已成了这伙明军砧板上的五块肉,明军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萧凡脑袋湿漉漉的往下滴着尿,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好,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先帝御封的诚毅伯爷,当今天子的姐夫,一军主将,竟被蒙古鞑子当头尿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么多将士都看到了,教自己以后面子往哪儿搁?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萧凡推开众人,一个箭步走到那名刚刚朝他撒尿的鞑子面前,当即几个大耳光朝他噼里啪啦扇去,手上运足了力气,扇得鞑子呜呜惨叫不已,一张黝黑虬髯大脸很快变肿得跟猪头似的,鼻孔嘴角流出血来,萧凡不管不顾,几耳光下去还不解气,又对他拳打脚踢的施暴,下手不留力气,凶残得令人发指。
其余四名鞑子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萧凡像个疯子似的对同伴又打又踢,被打的同伴没过一会儿便由闷哼变成呻吟,最后躺在地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
曹毅实在看不过眼,拉住萧凡道:“算了,再打他就死了……”
萧凡甩开曹毅的手,然后扯住鞑子的头发,强令他睁开眼,然后指着身后二十名惊悚莫名的将士,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鞑子奄奄一息:“……”
萧凡悲愤嘶吼道:“……我们有二十多个人啊!有木有!有木有!”
鞑子:“……”
“……我们这么多人,你不往他们脑袋上撒尿,偏偏朝我脑袋上撒,你觉得我脑袋长得很像夜壶吗?王八蛋!”
众将士满头黑线:“……”
被揍得奄奄一息的鞑子终于晕过去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令他不得不晕,他其实比萧凡更悲愤,撒泡尿都能碰到敌人,而且还被人揍成这样,谁敢比他惨呐。
揍得心满意足了,萧凡猛然扭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其余的四名鞑子,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
四名鞑子吓得浑身一颤抖,脸色霎时变白了,双腿使劲夹紧,止不住的抖啊抖……
萧凡恶狠狠的道:“……你们也想撒尿了?”
“……”
“来人,把他们隔离,然后分别问口供,让他们把大营的布置细节全部交代出来,胆敢大喊大叫者,言语不尽不实者,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是!”
在这个离大营数十里的草原丘陵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有一个被揍得不成人样的反面教材在前面昏迷,四名鞑子终于绝望了。
口供问得很顺利,四名鞑子被分别带得远远的,隔离以后他们也不敢瞎编,否则一对照下来就穿帮,后果很严重。于是鞑子们非常配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得酣畅淋漓。
鞑子大营的布置与曹毅的猜想大致一样。
营外设有哨骑,在大营外围二十到三十里的范围内游巡警戒,辕门正面布置探马赤,左右两侧布置“脱落赤”,也就是巡逻骑兵,再往里去还有左翼,右翼,左军,右军,军中的千夫长和万夫长都有自己单独的营帐,帅帐位于整个大营最中心的位置,帅帐里面自然便是鞑子主帅鬼力赤和阿苏特部首领阿鲁台。
与所有的军队一样,战士在营帐中就寝以后,营内除了巡逻警戒的脱落赤,严禁任何人在营中游走,违者必斩。
这给萧凡的计划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就算混进大营也动弹不得啊,怎么办?”曹毅急道。
萧凡想了一会儿,道:“暗的不行就跟他来明的,咱们大大方方给他来个斩首行动。”
曹毅愕然道:“何谓斩首行动?”
“如果把一支军队比作一个人,你说最重要的脑袋部位应该是军中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