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等正在散去,忽有人指着对岸惊呼:“起火了。”
曲商湖由外河道引水,对岸不属丰淖园地界,沿河两侧多为仓库,此时大股白烟挟着火势一冲而起。
众人远远眺望,不时指指点点,他们不知的是,此刻城中相同的火势还有五六处,被烧仓库盛放的全是私盐,数千石白花花的盐,便是数十万两雪花白银。
乘车回府,沈之砚在半路下车。
阮柔刚才本想向他致谢,谁知自一上车,这人又如午宴前那般,对她横眉冷眼,他近些日子总这么阴晴不定,叫阮柔忐忑不安,只好关切询问:
“夫君晚饭回来吃么?”
沈之砚站在马车旁,正接过白松递来的缰绳,闻言回头,隔窗与她四目相对。
她的杏眼弧度圆润,双眼皮匀称的褶皱极其漂亮,尤其是微微抬起凝视着人时,流露一种天真烂漫的娇憨。
而她竟然三年来,对他隐瞒了心有所属的事实,这对沈之砚来说,被一个人欺骗这么长的时间,真是前所未见。
此刻的阮柔,在他心里充满神秘感,矛盾而复杂,叫他看不透,却越是因此,让他欲罢不能。
“回的,你等着我,晚点就回来。”他温声说完,伸手轻碰了碰她的鬓发,手指停留的时间极短,随后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顺原路回驰。
严烁就在离丰淖园最近的那处仓库,他担心有人跟踪阮柔,直把她送进城,这才折返回去。
白松与他策马同行,沈之砚问:“朱枫几时回京?”
“约摸这会儿已经到保定了。”朱枫被派去护送金巧儿父女了,白松答道:“明后天就能回来。”
“回来后,叫他进府吧。”
沈之砚这些年暗中培养了一批私卫,贴身跟随的只有白松,其他的如林七那般在刑部挂职,他一向没有在家里安排人手的习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有必要派个人暗中保护她。
回到家,姚氏便被叫去了寿安堂,阮柔陪沈幼舒回房,又好生安抚她一番,这才回了棠梨院。
今日吕嬷嬷没跟去,阮柔净过手,换了身衣裳,拉着她到院里花荫下歇凉,把裴琬莠的事一一说了。
吕嬷嬷颇感意外,“这么说,她跟老爷这事儿应该成不了。”
阮柔今日瞧着沈之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当然,他是个冷性情,这点在她意料之中,但裴琬莠……姐夫叫得那般干脆,更透露已有意中人。
“我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性子。”
阮柔不禁沉吟,眼下这件事,已完全脱离重生的先见之明,叫她生出两分茫然。
“嬷嬷,还有一事。”阮柔把吏考的事简略说了些,“父亲不着调,眼下这事唯有依靠沈之砚,才能度过难关,我觉得……”
“你们是夫妻,依靠他不是正常么。”吕嬷嬷笑着抚她的手,心里明镜似的,既然她已起意撇开翟少爷不提,自然还该将心思放回这段既定的婚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