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鞠一躬。
孙大夫点点头走了。我瞧着他的背影发傻。他回过脸来对我微笑一下。
我只好又鞠一个躬。
我心里可真生气:“嗨,您就爱管闲事!一瞧见这书上有我的图章,就找上我来了!”
这时候——我的处境可太特别了,太古怪了——我竟生怕遇见好人。他们只要一关心我,一帮助我,就得给我添上许多要命的麻烦。
郑小登这位好同学就是这么着。瞧,那不是他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大杯热腾腾的开水,一本正经地往这边走来。我赶紧又回到原先的地方,蹲在那丛黄刺玫旁边,把书包紧紧捂着肚子。
于是我们这一对好朋友又相持不下了。
“得再想个法儿把他支开才好,”我一面转着念头,一面喝着滚热的开水,满嘴都火辣辣的,说不定舌头上已经烫起了泡,“我再借个什么题目呢?”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呢,可又来了几位同学——当然是郑小登招来的。其中就有苏鸣凤,他说他刚上卫生室去过,可是没找到孙大夫,待会儿再去找。
“别找了别找了!”我腾出一只手来摇了摇,又抱紧书包捂着。“孙大夫刚走不一会儿……”
我想说“孙大夫刚给我看过”,可是没说出口来。
跟着姚俊也气喘喘地跑来了,手里拿着个热水袋——也不知哪里搞来的,他愣要给我暖肚子。
“不要不要!”我嚷。
“暖一暖吧,暖一暖吧,”姚俊来掰我的手,“来,书包给我。”
“哎,哎,不能!……姚俊,别,别!”
“为什么?”
“热水袋……不行!我不能用热水袋。”
“那为什么?”姚俊又问。
你们可知道姚俊吗?他是科学小组的。他是我们班最爱提问题的人,老是“为什么”“为什么”。对待这样的同学,你就得好好儿跟他讲明原因和结果,要不然,会闹得你心里发毛。
所以我就告诉他,我还是使书包好,因为这对我的病有效些。
“那是怎么回事?”姚俊又问。
“谁知道!……哎哟……也许是我的体质不同。”
“那是什么体质?”姚俊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这号体质得用书包疗法?”
“对,对,”我连忙承认,“这么着一会儿就好了。你们走吧。”
可是他们不放心。一个也不肯走。我心里焦躁得什么似的。我嘴里苦苦哀求他们:“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吧。你们活动去吧。”
可是他们不依。他们偏偏关心我,要照顾我。
这可僵透了。怎么办呢。我简直没法设想。
“都是这该死的宝葫芦!可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