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呼噜声震天传来,长笙轻手轻脚的想吓唬一下他,然而还没等走进,床上那人登时一跃而起,一道银光乍现,长笙下意识伸手去挡,就被魏淑尤一把拽着身子直接扔到床里,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还想打我的主意?”
长笙:“”
“怎么着,大晚上的寂寞如雪睡不着想跟你哥哥我玩点刺激的?”魏淑尤不要脸的双手叉腰,长笙看他的样子哪有一丝刚刚睡醒的样子,说道:“你故意的?”
魏淑尤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先诓你一下。”
长笙‘切’了一声,往里挪了挪身子,魏淑尤十分自然的在他身边躺下,见长笙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长笙看了好半晌天花板,才道:“兄长,我好像感觉到殷平在哪里了。”
魏淑尤一愣,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说道:“怎么说?”
长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血脉相连的感应吧我总觉着,他就在我的身边。”
魏淑尤问:“是什么让你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长笙说:“殷平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依武烈王府的本事,十年都没能探到他的踪迹,要么他真的死了,要么他就在某个地方艰难的活着,可我不信他已经死了当年他能从梁国英的手里逃出来,必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今日我看了,那帮前来围杀的刺客除了主要针对哀帝的灵枢之外,还有一位满头白发的将军起先我倒没想到这些,后来我才明白,那位满头白发的人,就是梁国英吧。当年我没见过他,可殷平见过,那么不要命也要去杀的人,必定是恨极了的”
“你是觉得今日哀帝灵队遇刺一事跟他有关?”魏淑尤问。
长笙点头道:“赤水之乱这么久了,没人知道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这到底是多大的本事才能瞒过帝国的严查?再联想到王府这些年总是找不到他,所以我觉着,赤水之乱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魏淑尤说:“赤水这一乱起的确实蹊跷,等我们知道的时候,这乱子已经生了快两个月了,这中间都是当年西汉从各国掳来的战俘,这些奴隶爆发起来的怨恨虽然可怖,可不足以到能够压过西汉中央军的地步有件事情我倒是忘了告诉你了,长笙,你猜我从赤水那边探到了什么?”
长笙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魏淑尤说:“这帮奴隶里面掺杂了大批河络后人,我估摸算了一下,差不多八千左右。河络本就以速度和智慧闻名于世,他们身材矮小却精悍,战场上很少正面与敌人硬拼,他们脑海中随便生出一道什么想法,都能轻而易举将敌人毁灭,但这帮人像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伪装成奴隶一起分散在大军中对抗中央军,这一个月以来,击的帝国军队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长笙疑惑道:“可他们不是早就被我先祖铁尔沁王灭了全族吗?”
魏淑尤说:“说是这样说,当年河络还存在于世人眼前的时候,人人都嫉妒他们的智慧和才能,各国都想将河络一族收编,可河络人不屑与他们打交道,自此隐藏了起来,不知道铁尔沁王是怎么找到的他们,后来铁浮屠出手,踏平了河络全族,才自此消失了踪迹,现在突然现世,老实说,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说出来,又憋了回去。
长笙道:“你这么说的话,难道殷平跟这些河络人有了什么联系吗?那不对呀,河络既然肯帮殷平的话,必定知道他的身份,当年我先祖灭河络全族,他们定是与北陆仇恨深重所以那人并不是殷平么?”
长笙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一双眼眶都红了起来。
魏淑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别急,总归是会查出来的。”
长笙没说话,脸上的痛苦看在魏淑尤眼里,分外心疼。
“还有一事,十年前从王域离去的皇八子赵玉清,这些年一直都没有音讯,前几日才突然回来,这些年,你猜他去了什么地方?”
长笙看着他,魏淑尤凝重道:“他这十年一直偷偷的藏在北陆。”
王域终究是不可能太平的,无极殿内刚刚进行了一场暗里的殊死搏杀。
此刻赵玉清盘腿坐在沉香殿的床榻上,眼前那盘刚刚摆好的十九道正杀的你死我活毫不相让。
点灯的太监小心过来询问:“八殿下,夜深了,可要灭上一盏灯?”
赵玉清看着眼前的棋盘出神,他一身白色孝服显得一张脸冰冷苍白,唇间没有一丝血色,说:“不用管,你下去吧,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等小太监退下,偌大的殿内一片安静。
灯火昏黄,将身影拖在黑漆漆的地板上,显得有一丝可怖,昔日神采飞扬的少年再次归来之时,早已是退去满身锐气,平留下一股浓烈的疏离与淡漠。
他捻起一颗黑子,轻轻落下,又捻起一颗白子,跟随黑子之后,一步一下的,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认真思考起来——
“上次你教我的那个十九道,我回去捉摸了半个多月,愣是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哎,我说殷康,你到底会不会当老师?”
“棋艺自在人心,心境平和了,才能落子有道,从前人们最高不过止步于十六道,后有匡老先生耗费三十余年参透十九道,我也是从六岁的时候才开始琢磨,这么多年了,连个皮毛也不能得其精髓,你不过才学了几日,时日太短,还得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