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付传志脸青一阵白一阵,一下子笨嘴拙舌起来。这还没完,眼瞅着正事就要谈起来了,沈曜灵接了个电话,说几个租了他地皮的人要来送租金。买卖上的钱哪用亲自送到沈总手上,这不摆明了是想来找他拉近乎?
沈曜灵惊人地没有拒绝,结果这一下场景更加尴尬,三拨人聚在一起,各怀目的的。
那群人也是搞家居的,里面有个叫李子刚,嘴甜得很,上来就冲我“嫂子嫂子”得喊。
慢慢地聊开了,李子刚明显是想拉拢付传志,就说了句:“付哥,你现在在适家挺不好做的吧?”
付传志试探着道:“还行,在哪都不好做。”
“我听说你们那新去了个销售总监啊,姓许的。”
付传志闻言瞥了我一眼,支吾道:“嗯,是啊。”
“我早听说过她,以前夜场里的交际花,谁不知道啊。她那时候开个什么建材店,就在小沈总的地儿。”说到这,他不忘巴结巴结沈曜灵,“估计小沈总日理万机,身边美女如云,肯定记不起她。”
沈曜灵没说话,把酒往嘴里递,一边攥着我的手,暗暗重了几分力。
“那女的哟,为了生意不知道睡过多少老板。”李子刚说的时候付传志不停咳嗽,他却丝毫觉悟没有,反而越说越起兴,“我知道,她狐媚子得很,刚进公司就副总监,谁信啊?陪潘总睡了呗!我早听说了,潘总对她好得不得了,前段时间去海南那什么会你知道么,不是说潘总带了两个姑娘么?你说一男两女在外面干什么,我用小拇指都想得出来!”
付传志明显不想得罪我:“这话怕不能乱说吧?”
那李子刚开始无中生有地言之凿凿:“不是乱说!我们都知道,她真陪潘总睡过!”
没有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怎么都知道的。
李子刚开始深化细节:“好像是以前在夜场就勾搭上了,你是不知道,那许朦去你们公司之前,在国际皇廷火的很呢!”
国际皇廷是我以前和老杜谈生意最常去的地方,我没法说自己干净,但什么火的很我真不知道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
沉默已久的沈曜灵一杯酒掼在桌上:“别说人家闲话了,说正事。”
岂料李子刚不依不饶,半讨好半玩笑道:“小沈总以前不是也喜欢国际皇廷玩么?哈哈哈搞不好睡过都不知道呢……”
“李总,来,喝一杯啊。”我打断他的话,敬过去酒。
李子刚立刻恭恭敬敬道:“哎呀嫂子折煞我,嫂子亲自敬我酒,真是荣幸啊!”
“是荣幸。”我微笑着,“传说中火的很的交际花敬你酒,来,喝。”
他表情立刻沉下来:“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忘了自我介绍啊,适家家居销售副总监许朦,李先生幸会。”
033 跳车
“嫂……嫂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登时结巴起来,猛地站起来,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双手无措而尴尬地在衣摆上蹭。付传志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用酒杯挡住幸灾乐祸的笑意。
“怎么了?不知道站着好还是坐着好?”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嫂子,你看,我这玩笑呢……”
“那就跪下来!”我把手中的杯子狠狠掷在他身上,好好的一杯酒化作他上衣一滩难看的污渍,“嚼舌根很爽是吧?我陪你睡过是吧?我在国际皇廷拿过你钱是把?还是你亲眼所见,我和潘启越在床上怎么着了?都没有你在这说得跟真的一样,是故意想弄我,还是想驳沈总的面儿?”
李子刚噗通一声就真跪下来,还准备抱我大腿被我迅速闪开:“嫂子,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就是许总监,我不该嚼舌根,我回去就长口疮断舌头。那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不管我的事啊!”
我蹲下来,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他这欺软怕硬的模样,一手在他脸上拍两下:“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我今天是听你说的。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免得让我名声再臭上一道。”
他闻言高兴地差点给我磕头:“谢谢嫂子,嫂子您宽宏大量,他们都是胡说。”
我笑着指了指桌上很有年份的上好白酒,虽然给这东西糟蹋了:“还剩三瓶,我猜这桌上现在也没人喝得下去了。你喝完,我就放你走。喝不完,我就找人给你灌!”说罢,我回到座位上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别怕,我在这看着你,出了事我立刻给你送医院。”
三瓶酒什么概念我是知道的,他今天别想竖着出这道门,三天别想竖着离开床。我也知道,他就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没事,就说他自己喝大的,我不信这张桌子上谁敢站出来说不是。
“嫂子,嫂子你这是要我死啊!”李子刚明显也知道后果,见我一脸无动于衷,他又跪着挪到沈曜灵边上,就差舔着他的鞋哀求道,“小沈总,小沈总您帮我说句话。刚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小沈总您饶了我,你看,我还要和您续租呢……”他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合同,妄图用生意场上的利益关系说动沈曜灵,“小沈总,只要您签个字,预付款的八十万立刻到您账上。”
“你是说,我的女人就值八十万?”果然这笔钱丝毫不足以打动他,沈曜灵微笑着从他手中拿过那份合同,撕得粉碎从他头上撒下去,“之前你说的那些话,许朦大人有大量,让你三瓶酒就抵了。可是你刚才说的这句摆明是看不起我啊,你不给我把这合同吃下去,我不能放你走。”
他说的轻描淡写,如同在劝人喝一杯睡前的热牛奶,吃一份晚宴后的冰淇淋。
我偷偷看了眼沈曜灵,他虽然瞧上去和往常别无二致,我却能轻易捕捉到他的烦躁和难堪。是,谁愿意自己的女人是别人口中的交际花,是别人茶余饭后笑话般的谈资?
哪怕不是个女人,就算是件衣服,谁又愿意被被人说一双鞋太过时,一件上衣不得体呢?
我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些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态,也许是爱我,也许是宠溺我,也许只是想在这波人面前维系住尊严。
李子刚还在求饶,我把尚未开瓶的酒递到付传志面前:“付总监,劳烦您帮我给李先生倒上吧。”